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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卻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rdo;

一直注視著將絕的長生自然察覺到了將絕與昔日愈發相似的眼神。他估摸著將絕也許很快便能恢復記憶，便趁此機會問出了那個他疑惑已久的問題：

&ldo;將絕，你就那麼想活下去嗎?&rdo;

這個世界於你而言，承載著死亡與謾罵，充斥著陰謀與苦痛。你到底為何如此執著如此忍耐，鐵了心要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踽踽獨行?

將絕似乎聽出了長生的言外之意，然而他只是懶懶散散地倚著殿外的簷柱，一臉不在意地回答道：

&ldo;這種事怎樣都無所謂吧。&rdo;

&ldo;我不知道那個有記憶的我是怎麼想的。反正對我來說，只要我不想死，那麼我便絕不會死。&rdo;

所以即便這該死的命運一再想讓他絕望讓他瘋狂，他依舊會掩埋好仇恨與痛楚，然後隨心所欲地活下去。

&ldo;對了，我說你的聲音為何如此熟悉。原來那個在我夢裡一再對我說&l;活下去&r;的人真的是你啊……&rdo;

長生的問題似乎喚醒了將絕的些許記憶。

將絕不禁抬起手來按了按猛然間痛得發瘋的額頭，那掩在掌下的雙眼也隨之晦暗了幾分。

他雖然不怎麼在乎生死，卻絕不是一個輕生的人。所以這一刻將絕真的很好奇，曾經的他到底因長生而癲狂到怎樣的地步，甚至於可以為他萬念俱灰而死，也可以因他一句話而掙扎求生。

他的這份好奇並未持續太久。因為長生接下來的話便讓將絕清晰地感覺到，那份近乎癲狂的心動究竟是怎般模樣。

只見長生以一種薄涼過頭的眼神看了將絕半響後，突然間便靠著牆低笑了起來。

這一次他笑得並非像往日那樣冷靜自持，反而笑得與幻境中那個看著三千世界戰火燎原時的自己有三分相像。

那是一種單純懵懂，而又深埋著解脫的笑意。

&ldo;將絕，說真的，直到現在我都搞不懂你身上那股子正義感是哪裡來的。然而就是這種近乎愚蠢的正義感，使得我每一次見到你，都忍不住覺得這個世界或許還沒有太糟。&rdo;

長生曾無數次厭煩三千世界的紛紛擾擾。可每當他注視到孑然一身的將絕時，他突然就能按捺住心底翻騰的毀滅欲了。

因為比之將絕，他的那份抑鬱與煩躁真的太過單薄。

他眼前這個男人，曾遨遊天際，也曾墜入地底，曾英姿勃勃意氣風發，也曾波瀾不驚滿頭白髮。

他明明強得能毀天滅地，偏偏自始至終都溫柔到不可思議。

於長生而言，這樣的將絕就像是深夜裡的寥寥螢火。看著既脆弱又堅強，最後讓他忍不住心生動盪。

想到這裡，長生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一邊向著偏殿旁的深淵走去，一邊語調低緩地繼續說道：

&ldo;這些年來，很多人都明裡暗裡地問過我：&l;長生，你究竟想要什麼?&r;&rdo;

&ldo;今日我倒是尋到答案了。&rdo;

深淵旁無數巨龍棲息於此。

而就在那此起彼伏的龍吟聲下，將絕毫無防備地聽到了那句彷彿被人拿刀一字字刻到他骨骼中的話。

&ldo;將絕，我只想要你的下一個百年，沒有瘋狂，也沒有絕望。&rdo;

如果說你的上一個百年日夜流離終無所依的話，那麼你的下一百年就由我來決定，我來創造。

這句話長生說得已經格外委婉。然而不遠處的將絕卻已然明白，無論此時他有沒有記憶，他都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