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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與死》,木心轉印畫,二〇〇一年
那一極是什麼?他長期地、毫無眷戀地停止畫畫,轉向文學,似乎出於一種隱秘的斷念。但有幾次,我記得,在美術館目擊某畫,剎那間他掩飾驚悚(如窺破天機),閃露悔悟之色,似乎繪畫在嘲笑寫作的熱情,提醒文學絕對無能之事。他會忽而噤聲,如鄉下人談起鬼怪或禁忌時那樣。
另一層緣故,我想,是他不愛用繪畫的語言,談論繪畫。
「這是勃拉姆斯呀!」那天我抽出深褐色的《生與死》,他煞有介事地誇示,像在評說別人的畫。說起另一幅滿紙廢墟的小畫,他又得意了——未必因這幅畫,而是得意他的說法:
西貝柳斯呀——像嗎?西貝柳斯!
好吧,西貝柳斯。北歐人是有點神經兮兮的魔性。我完全相信他畫到一半,忽然自以為「西貝柳斯」。有誰這樣地想自己的畫,而且說出來麼?再回到深褐色的「勃拉姆斯」。那天,他瞧我快要翻過去看下一張,作勢止住,要我注意畫中一枚豆大的白點:
呶——不想死呀。
兩年前為木心紀念館布展,我取出「最後一課」時偷偷錄製的影像,放看一過,發現大量漏記了木心的課間閒聊。
繪畫這東西,坦白從寬(兩臂平舉,表示投降),全部可以看到呀……音樂嘛要耐心,聽完第一樂章,還有第二樂章……文學呢,抗拒從嚴!最苦命,都是些黑字呀……繪畫悶鬱……悶,沉悶,鬱,鬱結在裡頭,爽氣不起來……一個方塊,總要填滿……悶死了!……雕像最煩,兩千年了,永遠不能變(作狀學雕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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