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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聽見兩個丫鬟爭執,阮靜漪不言不語,只是安靜地打量了一下身後的二人。
她有兩個丫鬟,一個叫楊柳,一個叫芝蘭。從前她最疼愛的是楊柳,這丫頭人如其名,與柳絲一般嬌柔順心,嘴巴又甜,最會哄她開心不過。阮靜漪在閨中時,總會自言自語段齊彥之事,楊柳便討好逢迎,說出二三四五條靜漪適合嫁給段齊彥的理由。
而芝蘭呢,則與靈芝的模子一般沉悶古舊。雖然穩重心細,可總被靜漪嫌棄無趣古板。
但是,靈芝是寶貝,能入藥、能滋補;只有懂行的人看了,才能明白她的價值。而楊柳,春夏時漂亮,彎彎繞繞、絲絛碧綠,卻不是個能伴你過秋冬的東西,天一寒,便從枝頭消失了。
前世,靜漪帶著兩個丫鬟嫁入清遠伯府。婚後,段齊彥對她愛理不理,婆母也百般刁難,她的日子過得極為不暢。楊柳嫌棄她沒用,便生了歪心思,想要爬上段齊彥的床。
芝蘭倒是對靜漪忠心無比,不離不棄。後來,靜漪離開京城回丹陵時,自覺得人生無趣,也不想拖累旁人,便還了芝蘭身契,又東西湊了點銀子,放了她自由之身。
此時此刻,聽聞兩個丫鬟爭吵,阮靜漪心頭有一抹淡淡的諷澀之意。也算是老天有眼,竟給了她多活一次的機會,讓她提前明辨了人心好惡。
「小姐,段小公子就在那兒呢!難得能與他碰上一次,要是再不去露露臉,怕是會被段小公子忘了。」楊柳擠眉弄眼,手指悄悄地指著假山林。
一旁的芝蘭在幹著急,但她嘴笨,遠不如油嘴滑舌的楊柳會說道,只能結巴地說著「這不合規矩」。
靜漪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假山林。
這處假山怪奇聳立,從中一道小徑,人若避入其中,很難分清身影。楊柳能一眼辨出段齊彥身在此處,屬實不易。
她與段齊彥的孽緣,並非三言兩語所能道清。其中有誤會,有算計;有欺騙,亦有真情。要想細說,恐怕得推後再提。
「小姐?小姐?要是再不去,興許段小公子就要走了。」楊柳的催促聲,喚醒了回憶之中的阮靜漪。
靜漪慢慢地笑了起來,點頭說:「那咱們過去看看吧。」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她還是要去。有些話,她必須得對段齊彥說。
這樣想著,阮靜漪便悠閒地向著假山林走去,裙角如波,不疾不徐。
楊柳看著她的背影,心底暗暗覺得有些古怪。從前小姐一聽到段小公子的訊息,便魂不守舍、緊張激動,如今卻這麼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彷彿多經歷了十幾二十年的事,頗有些看淡了的意味,這是怎麼回事?
懷著惑意,楊柳小步跟了上去。
假山石林不遠,阮靜漪很快便走到了。鞋履才踏上青石徑,她便瞧見了段齊彥的背影。
那人著一襲暗竹紋圓領袍,深青色捲雲腰帶上綴著朱結;烏髮束起,雲冠周整,一抹側顏,已足引人矚目。
何等熟悉,又何等陌生。
阮靜漪的眼眸半斂起,心思一瞬複雜萬千。
曾經夫妻多年,他們二人從「恩愛眷侶」,到分隔兩地,再到最後,她投水求死。若說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她曾經有多麼熱烈地喜歡面前這個人,後來便有多怨恨他的冠冕堂皇,假模假樣。
既然心底只有秋嬛,何必答應娶她?既然不願在結為夫婦後碰她,又怎麼拿走了祖母留給她的田產鋪子,補貼清遠伯府來到京城後的開支?既然根本不愛她,當初又何必對她說那一句——「悅卿久矣」?
但是,這些事都已過去了。
她已死過一回,又以幽魂之身徘徊世間,目睹了段齊彥與阮秋嬛的種種結局。如今,她只覺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