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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大嫂，老姑奶聽見了……&rdo;

&ldo;不能吧，這麼小聲她怎麼會聽得見，可能就是蒙著了……&rdo;劉香脂也猶豫了一下，竊笑。你還別說，老人耳朵聾這事兒，據說是很邪乎的，你說別的他聽不清，你說他壞話他偏就聽見了。

那邊老姑奶奶還在絮絮叨叨：&ldo;你等旁的女人來疼他，你哭都找不著地方哭去。&rdo;說著拿柺杖一指劉香脂，&ldo;你也是，你男人上山乾重活，容易嗎？回來你可得給他弄點好飯，別只顧自己吃！&rdo;

&ldo;老姑奶，他回來我給他包餃子，蒸大饅頭，行不？&rdo;劉香脂一邊憋笑，一邊貼在老姑奶耳邊大聲說。結果呢，老姑奶大概絮叨夠了，又抹搭著眼皮養神，看上去像是倦了，正當陸香穗以為她要打盹的時候，老姑奶柺杖一敲，站了起來，挪著三寸金蓮就往外走。

&ldo;老姑奶，這就要走啊？&rdo;許清明忙過去扶著她。

&ldo;走了，走了。&rdo;老姑奶拂開他的手，叫他：&ldo;不用你扶，我腿腳好著呢，你去管你媳婦。&rdo;

&ldo;老姑奶奶，你等等。&rdo;許清明一轉身，抓起一沓子煎餅放到老姑奶懷裡，&ldo;老姑奶奶，新煎餅軟和好咬，你拿回去吃。&rdo;

陸香穗和劉香脂也站起身來送老姑奶，老姑奶也沒看她倆，抱著煎餅自顧自地走了，一邊走一邊還在絮叨：&ldo;這丫頭不拙，煎餅烙的好，就是年歲還小，得教她疼男人。&rdo;

送走老姑奶，陸香穗坐下來繼續烙煎餅，不知怎麼的，心裡卻總琢磨老姑奶的話。這老太太年紀是大了，耳朵也聾了，可人卻不糊塗，說這些話，自然不是無心的。她來到許家，誰不知道她是來給許清明做媳婦的？如今許清明一個人忙裡忙外，還搶著燒火做飯地照顧她，送她上學，接她放學……估計村裡早有人看不慣了。

那年代，男人是家裡的重勞力，力氣活指望男人呢，女人某種意義上依賴於男人生活。作為妻子的，可不大都是順著男人疼著男人嗎。對這偏遠山區的人們來說，慣老婆怕老婆，那就是一種&ldo;不男人&rdo;的表現。

老姑奶一走，劉香脂就開始跟陸香穗八卦開了：&ldo;噗！老姑奶這是又想從前啦。你還不知道吧，咱們那老姑爺爺，年輕時候聽說也長得英俊著呢，又上過大學，家裡有些家產，據說也養過小老婆的，解放的時候，小老婆跟個僱工漢子跑了。&rdo;

陸香穗低頭烙煎餅，心裡想著剛才老姑奶的指責，就沒回應劉香脂的八卦，半天沒吱聲。

劉香脂見她這樣，大約也琢磨到她的心思了。她這當大嫂的不好當面管的事情，老姑奶是長輩，這樣直截了當說出來，未嘗不是個好事。劉香脂便笑笑，對陸香穗說：

&ldo;他小姑，老姑奶脾氣就這樣，年紀大了就任性，你呀，也別往心裡去。不過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自己的男人自己疼，自己不疼等著誰疼去？他二叔對你好，你往後也好好疼他，兩人互相體貼，日子才能和和美美的。&rdo;

&ldo;大嫂，小偉跑哪去了？&rdo;許清明打斷了劉香脂，&ldo;村裡狗多，小孩也皮，可別讓他亂跑。&rdo;

劉香脂一聽果然就急了，一拍大腿說：&ldo;哎呦，光顧著說話，小東西跑沒了，我趕緊找找去。&rdo;匆匆忙忙就離開了。

劉香脂一走，陸香穗沉默了半天，專心烙她的煎餅。烙完煎餅扶起鏊子，她心裡默默做了決定。

&ldo;二哥，我不想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