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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昨夜的事,我記得。」
柳長澤的記憶混亂,他記得自己有強迫的舉止,也記得沈是攀上他時那雙柔弱無骨的手。記得沈是的唇很軟有著琥珀酒的香氣,吻到喉結的時候,還會像小動物一樣輕微的發抖。記得沈是動情時,像一支飽滿的白玉蘭,經受著風吹雨打的樣子。
他曾清醒過的。
他鬆開沈是的時候,是清醒過的。
只是投懷送抱的人比毒藥還魅惑人心,他在那一刻選擇了溺死溫柔鄉。
他真髒,他其實不配再踏進面壁室的。
柳長澤狠心的說:「是你勾引我的吧。」
沈是臉旋即漲紅,他一個讀書人,還是頭一次面對「勾引」二字,這樣低賤又放蕩的字眼。
但他不知,更惡毒的話語在後面。
柳長澤繼續說:「昨夜你口口聲聲說是救我,卻趁我中毒之際對我行不軌之事,若非我斷臂醒神,今日是不是就要逼我納你為妾了?沈是,你當不成宰執之婿,便要費盡心機入我侯府嗎?身為文儒博生,你不走光明正大的仕途之路,卻整日琢磨這些倡優伶人的旁門左道,不覺得慚愧嗎?」
柳長澤抬眼看著他說:「我給你留足了顏面,請你自重。」
納你為妾……倡優伶人……
沈是覺得自己被人當著大庭廣眾狠扇了一個耳光,原來他在柳長澤心中竟是這樣一個人,那滿腔的情誼,像是最骯髒的餿水,叫人看一眼都作嘔。
他有傲骨,不畏權貴。他有名望,流芳百世。前世鐘鳴鼎盛,位極人臣,今生簪纓逢掖,前程似錦。何曾淪落到,自甘為妾,倡優伶人的地步,如此詆毀,如此屈辱……
沈是鼻酸難耐,萬般委屈湧上心頭,這等汙衊,他可以轉頭就走,但是有什麼比喜歡上自己門生,還令人噁心的事情呢?難道昨夜他沒有主動逢迎嗎?柳長澤的指責有錯嗎?他做都做了,難道會害怕承認嗎?
沈是坐在床邊,望著柳長澤漆黑沉鬱的雙眼,慘笑著說:「那侯爺,不要給下官顏面了吧。」
「你不知羞恥!冥頑不靈!」
沈是想起那些過往裡,柳長澤一個人承受過的孤獨和痛苦,他不想在做一個清高的啞巴,寧願做一個蒙受詆毀的不堪之人,陪柳長澤多走幾程風雪。
於是他笑的像一池春水,輕啟唇舌說:「是,下官不知羞。」
第81章 蚌殼
沈是不知羞。
但他寧願不知羞,也不願意柳長澤與他無拖無欠。
所有委屈在日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抹平,若是陌路,才是真的定局。
沈是志在必得的看著柳長澤,琥珀色的眸子亮亮的帶著一種飛蛾撲火的堅定。
柳長澤被那雙眼堵得出不來聲,而那一句直白的「不知羞」像似一口清冽的燒酒,聞時覺得寡淡,飲入卻從喉間一路燙到了四肢百骸,又像似九天一洩的潺潺春水,滿溢的到處都是,叫他不知道是應該先收羅這些飛濺的春水,還是該痛斥這個厚顏無恥、不識好歹的人。
柳長澤不忍再惡言相向,思慕一個人的苦,比三九黃連心還苦。
但他亦不能接受。因為他甚至在想,為什麼這個被他次次折辱後,還義無反顧奔向他的人,不是太傅。
四下靜默。
阿良推了門進來,看見侯爺醒了,一時驚喜,還未出聲,便敏銳的發現屋裡氣氛不對。
他小心翼翼的挪到柳長澤面前一米處:「侯爺,藥熬好了。」
柳長澤沉著臉,儼然一副「誰惹誰找死」的樣子。
阿良不敢再言,沈是卻起身接過青紋山水瓷的藥碗,用白勺舀了兩下說:「我來吧。」
沈是扶了下碗壁,盛給侯爺的湯水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