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年邁的莊主(第1/2 頁)
佝僂的身軀,腰彎得厲害,一雙如松樹皮的老手上抓著一把剛拔出來的雜草。 那張臉,滿是溝壑縱橫的皺紋,面板黑如炭色。 一雙眼睛幾乎被耷拉的眼皮完全包裹,寬闊的額頭,額頭後面的腦門上稀疏地耷拉著幾縷雪白的銀髮。 唯有那兩道眉毛,雖然也是銀白如雪,卻是根根如針。 “來了……” 老人家彎著腰,從雜草叢中慢慢地走了出來,他沒有看言慶君一眼,那雙渾濁的眼睛一直盯著盧千陽。 “三爺,您這麼大年紀了,還拔什麼草啊,再說了,這院子……” 言慶君還未說完,只見那老人側臉瞪了他一眼,年輕人立即把嘴巴閉上,還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慶君,你先回去吧,我和盧隊長說說話。” 老人家又說話了,言慶君如釋重負,連忙轉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 老人家又喝住了他,剛到院門口的言慶君立即停住腳步,詫異地回過頭來。 “把車鑰匙留下。” 老人家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 言慶君的臉頰微微地顫了顫,很是不情願地掏出車鑰匙,掛在院門上的鎖釦上,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盧千陽回頭瞥了一眼遠去的言慶君,回頭對老人家說道。 “這荒山野嶺的,他怎麼回市裡?” 老人家佝僂著身軀,慢慢地踱著步,走到院門,取下那把鑰匙,又輕輕地把院門關上,語氣陰冷地對盧千陽說道。 “他自然會去找他的堂哥言慶山,言慶山的工地就在附近,有的是車讓他用。” 盧千陽怔了怔,沒有說話,看著佝僂不成樣子的老人家。 “你一定知道我是誰……” 老人家一邊往前走,一邊問盧千陽。 盧千陽慢慢地跟在老人家身邊,輕聲地回答道。 “言採東,當年東北三傑之一,想不到老人家……” 盧千陽沒有繼續往下說,只因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有種人,他們曾經立下過赫赫功勞,卻永遠只能生活在平凡,甚至是貧苦之中。 剛走到臺階邊上的言採東回過頭來,衝著盧千陽笑了笑。 那笑容讓盧千陽看得既滿心一酸,又心生敬佩。 一種無所謂,一種坦然面對的微笑。 “你想不到我這老頭子還活著,也想不到我現在淪落到這個田地?” 言採東笑了笑,替盧千陽說了出來。 老爺子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在中堂門前的石階上撐了一把,慢慢地轉過身,緩緩地坐了下來,坐在了那石階之上。 言採東又費勁地拔了拔石階邊緣長出的雜草,輕輕地用粗糙的手拂了拂,對站在面前的盧千陽說道。 “來,坐,坐下說。” 盧千陽沒有說話,默默地走過去,慢慢地坐在了老爺子的身邊。 陽光灑下來,兩人就這麼被和煦的秋日暖陽包裹。 言採東眯著雙眼,微微抬起頭,看著天邊那漂浮的幾朵潔白的雲朵,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爬不上去了,爬不上去了……” 盧千陽知道他的意思,他再也走不到那中堂之上,再也沒有氣力敲響那言家莊的族鼓,甚至連舉起那鼓槌的氣力都沒有了。 英雄遲暮…… “要不,我馱你上去?” 忽然,盧千陽側臉對言採東笑著說道。 言採東也慢慢地側過臉,盯著盧千陽,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對視了幾秒。 突然,兩人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聽說過你……” 言採東抬起手,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抹眼角,笑著說了一句。 “聽說過?我這名兒,還傳到了上海灘了?” 盧千陽不由得開了兩句玩笑,或許這是他對老英雄最後的敬意。 是的,有種敬意不是沉重,而是讓人感到年輕。 每一位英雄都有遲暮的時刻,不是所有的遲暮必須用傷感來表達。 不是所有的敬意都必須畢恭畢敬,恭敬有加。 他們曾經是英雄,也是人,有血有肉,有喜怒哀樂的人! 如此而已。 言採東那黑漆的臉上竟然綻放出輕鬆、愉悅的笑容來,他微微地偏了偏頭,一張老臉差點貼在了盧千陽的臉頰上。 老頭兒神秘地在盧千陽耳邊說道。 “我不但聽過你,還見過你呢……” “見過?你見過我?” 盧千陽笑不出來了,驚訝無比地盯著言採東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