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鎮剃頭匠(第1/2 頁)
正如冷粉老闆說的那樣,從耀順村出去差不多兩三里地,就到一個鎮子。 鎮子不大,白牆灰瓦,被漫天的煙雨籠罩。 一片朦朧之中,既顯得安詳,又透著一絲神秘。 鎮子裡很清靜,興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街面上行人不多,兩邊的商鋪大多還是開著。 盧千陽把車停在鎮子口,慢步走了進去。 制瓷的呂家,盧千陽從方城那裡也曾經聽過幾句。 當年方從恩老爺子的管家呂大封,就是景德鎮呂家人,他們呂家燒窯制瓷的手藝,從北宋年間就名揚天下。 汝官哥鈞定,五大名窯幾乎都有呂家手藝的影子。 也許,這個鎮子的呂家和呂大封是本家吧。 盧千陽漫不經心地一邊走,一邊看,兩邊的鋪子售賣的東西不少,卻極少見有瓷器。 盧千陽都要將一條街走出頭了,也沒見一家賣瓷器的。 街道的盡頭是一家理髮店,牆上掛著一塊很陳舊的鏡子,一把老式的厚重木椅擺在鏡子前。 一個佝僂著腰,蒼老得不成樣子的剃頭匠正彎著腰,拎著一把笤帚清掃著地上的碎髮。 這種理髮店,盧千陽也是好多年沒見過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來都來了,不如就在這千里之外的景德鎮剪個頭髮吧。 做了十年刑警,盧千陽很清楚,在一個不大的鎮子裡,根本藏不了什麼秘密。 秘密,一般只有在年老的人口中才能傳得更多,更真實。 “老闆,給我理個髮。” 盧千陽跨進店裡,輕聲地喚了一聲。 老人抬起頭,看了一眼門口的盧千陽,那張皺得如揉亂的麻紙的臉,頓時擠出一朵花來。 “來,來,你坐好。” 剃頭匠丟下手裡的笤帚,一把抓過耷拉在木椅上的毛巾,輕輕地拂了拂座椅,讓盧千陽坐了上去。 盧千陽剛坐好,剃頭匠不知從何處拿來一塊圍布,將盧千陽的身子罩住。 圍布能看得出來,曾經是白色的。 盧千陽靜靜地坐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和自己背後的剃頭匠。 “師父,您怕有八十了吧?” 盧千陽笑著問了一句。 “八十?我今年都八十四了。” 剃頭匠笑著回答盧千陽,頗有些得意。 “八十四……” 盧千陽喃喃地說了一句。 “那您可是民國生人,一直幹著剃頭的行當?” “那可不!我十六歲就跟了師父,這都快六十年了。” 幹一件事情,幹六十年,絕對是這個行業的專家。 剃頭匠站在盧千陽的身後,手裡只有一把木梳,一把老式的剪刀。 他既沒有問盧千陽要剪什麼 樣式,盧千陽也未說自己要理個什麼樣的髮型。 一老一少彷彿有著某種天然的默契。 一個信任,一個自信。 “小夥子,聽你口音,從外地來的吧?” 剃頭匠眯著眼睛,盯著盧千陽的頭頂,手裡的剪刀翻飛不已,嘴裡也沒歇著。 盧千陽對著鏡子裡的老頭兒笑了笑。 “是啊,外地來的,想在景德鎮買幾件瓷器帶回去,聽懂行的朋友說,這景德鎮的瓷器得呂家燒得最好,我也就趕來看看,沒想到街上一家買瓷器的都沒有。” 盧千陽苦笑著說道。 老頭兒在身後乾笑了兩聲,晃了晃他那顆光溜溜的腦袋。 “你那朋友的確是行家,景德鎮的瓷器就得數呂家燒得好,可惜了啊……” “可惜什麼?” 盧千陽眉頭皺了皺,問剃頭匠。 剃頭匠抬起眼皮,盯著那面鏡子。 老頭兒深邃的目光和鏡子裡盧千陽的目光碰了碰。 “自從那呂大封一死,呂家那手藝,也就……” 老頭兒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腦袋。 “呂大封?” 盧千陽假裝詫異,問老頭。 “呂大封,呂家最後一任家主,他是個制瓷的天才,少年時期就被趕出了呂家,聽說去了蘇北一家大戶做了幾十年的管家,年老了才回來。” “就算六十多的人,他還是把呂家發揚發光了……” “那為何現在呂家悄無聲息了?” 盧千陽很是好奇,但是他心裡已經清楚,這呂家就算呂大封那一家,說不定這鎮子裡的呂家就是呂大封的後人。 老頭兒落寞地笑了笑。 “老子厲害,奈何兒子不想玩泥巴,這手藝不就傳不下去了麼。” “他有兒子,怎麼不學祖傳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