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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坐在無恤對面的邯鄲稷也有這種自覺,他抬起頭來,看著無恤倨傲地說道:“來到新絳後,中行氏的嫡子曾請我去做他的伴讀,本來都答應了,但在宗主一再要求下,我才婉拒了他,一直等著堂弟你,誰知一等就是半月。”
他語氣咬在嫡子二字上,極重,彷彿在自持身份,瞧不起身為庶子的無恤。
那模樣像是是在說:我放棄了更好的選擇,降低了身段,就等著你這個賤庶子呢,都這麼給你面子了,快選我啊,別磨磨蹭蹭的。
無恤怒意頓生,出身小宗的邯鄲稷如此做派,是要反了天了?他方才已經連續忍讓了兩次,事不過三,這股勢頭,他今天非得將其壓下去不可!
於是他啞然失笑,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隨即不再理會邯鄲稷,而是將頭轉向了趙廣德,親熱地說道:“堂弟,我且問一句,是應該稱你為趙廣德呢,還是溫廣德?”
小胖子沒料到無恤會喊他,連忙將嘴裡的食物嚥下,頭一縮,垂首道:“堂兄可以稱呼小子趙廣德。”
“這是為何?按理說,你們一支也已經從大宗分出,也應該自稱溫氏才對啊。”
趙廣德瞥了上首的邯鄲稷一眼,諾諾地道:“不管分出幾代人,在大宗面前,溫地永遠是趙氏中的一支。”
“善,大善!”趙無恤拊掌而笑,看來小胖子並不笨。
“幸哉,還有一個不忘本的,堂弟,這伴讀,就以你為主吧。”
此言一出,屋內三人都十分震驚,趙廣德張大了嘴巴,以他為主?他明明只是作為陪襯來的。
魏姬見此情形,面上頗有慍色,本要出言訓斥無恤。但她轉念一想,想起一件事情來,便又繼續抿嘴含笑,冷眼旁觀這三個“孩子”間的鬥爭。
邯鄲稷臉色漲紅,他之前將姿態擺的極高,趙無恤卻接也不接,直接點名要了趙廣德。這彷彿是在他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他不由得脫口問道:“你,你這是何意?”
趙無恤摸著腰間的玉環,淡淡地說道:“何意?選擇權在我手中,你與廣德堂弟,我欣賞誰,就選誰為伴讀,這有何可問的?”
邯鄲稷從小到大,備受宗族尊寵,從未受過如此待遇,他覺得這是侮辱,那張有英俊的臉有些扭曲,便指著趙無恤說道:“你……”
“啪!”
魏姬還沒反應過來,趙無恤便重重拍了案幾。
他朝失態的邯鄲稷喝到:“放肆!你在大宗之子面前自稱邯鄲卻不稱趙,簡直是數其典而忘其祖之舉!若是我父在此,聽到你這句混賬話,恐怕早就把你轟出府邸了!”
邯鄲稷啞然,畢竟只是個十四五歲少年,被趙無恤一嚇,他縮回了手,但猶自不服,便指著趙廣德道:“這不一樣,他家分出去不過才兩代人,我家已經出了五服,周禮有言,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夠了!”
無恤直接打斷了他的解釋。
“我才不管什麼周禮,在這裡,家法最大!自從我父繼承家主之位後,就在家法中宣稱,小宗在大宗面前,也只能自稱趙。趙氏只有一個姓氏,一個宗主,一個聲音!更何況,你方才一口一箇中行,難道就不知道,我趙氏與中行,如今是什麼關係?”
趙鞅作為自宣子以後,最強橫的趙氏宗主,的確是頒佈過那樣一條家法,其目的大概是加強小宗對大宗的認同,然而效果不佳。
無恤繼續說道:“今日念你初犯,我就不多計較!想要做我的伴讀,就低下你的頭,認清自己的身份,記住,一棵樹的枝葉再茂盛,也永遠是枝葉,得依靠主幹供養才能存活!”
之前不可一世的邯鄲稷徹底萎了,大宗的庶子,地位依然高於小宗嫡子,而且無恤句句屬實,霸氣十足,他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