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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水榭日講臧僖伯,讖緯直言嗣帝位(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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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如絲復似塵,煮瓶浮蠟正嘗新。

牡丹破萼櫻桃熟,未許飛花減卻春。

一場雨過後,花木如洗,萬物清新。

早膳之後,袁宗皋筵講的是《左氏春秋》隱公五年。

當講到“公矢魚與棠,非禮也”時,不拘是袁宗皋,還是他朱厚熜,俱是感慨良多。

或許在袁長史看來,魯隱公“如裳觀魚”,乃是亂政,不合禮法;同樣的,興王朱祐杬,崇道而蓄紅鉛以煉丹,同樣是非禮也。

此篇隱公五年裡,臧僖伯稱病不從,而袁宗皋則是依樹悵然。

朱厚熜覺得,袁師傅自比臧僖伯,無可厚非。

倘若沒有昨日純一殿中的一番言語,他定然也會覺得父王朱祐杬取紅鉛、秋石以煉丹,乃是“非禮“之行。

而如今,他雖一隻腳踩在雲彩裡,可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端倪——士之道,或可佐君之道,卻與宗室之道,有著本質上的矛盾。

王府長史袁宗皋的行道,和父王朱祐杬的道,本便無對錯之分。反倒是一句“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激起了朱厚熜的興致。

袁宗皋如是講到:“蒐、苗、獮、狩,乃是春夏秋冬四季狩獵之名。春獵為蒐,夏獵為苗,秋獵為獮,冬獵為狩。”

此言,令朱厚熜不禁回想起,數日之前的京山之行,轉而又聯想到了自稱“小賽”的人工智慧。

這幾日,他對智腦倒是頗下了幾分功夫。

發現這所謂的“光伏智腦”裡,光怪陸離,可謂是包羅永珍。

有會動的畫面光影,內中建築逼仄又高聳,可入雲端;有遠超馬速的鐵盒子,謂之為“車”;有翱翔天際的鐵鳥,謂之為“飛機”;畫中人,衣著簡約怪異,全無漢服之華美。

更多的,則是浩瀚若海般的“史料”。。

斜依軟榻之上,朱厚熜極愜意的捻起桂花糕,送入口中。

“黃錦,讀到哪裡了?”

“回稟世子,讀到《明史》卷十六,本紀第十六,武宗。。。”

黃錦侍立軟榻之側,手捧著小賽,說到“武宗”時,尾音有些顫抖。

朱厚熜不以為意,笑罵道:“更大逆不道的,黃錦你都聽過了。此間左右不過你我二人,怕甚!”

黃錦心下惴惴,訕訕的陪著笑,“世子爺,奴婢怕有誹謗君上之言,那可是大不敬,要要掉腦袋的。”

“嘿,也是。卷十五,講的是孝宗皇帝,這卷十六,便當是今上了。”

黃錦也不答話,忽而又滿臉諂媚,笑道:“奴婢的命,是世子爺的。異日,世子爺若要奴婢盡忠,不過是自戕以謝恩罷了,奴婢絕無二話。”

說罷,捧起小賽,輕聲讀了起來。

“武宗承天達道英肅睿哲昭德顯功弘文思孝毅皇帝,諱厚照,孝宗長子也。母孝康敬皇后。

弘治五年,立為皇太子。性聰穎,好騎射。

十八年五月,孝宗崩。千寅,即皇帝位。以明年為正德元年,大赦天下,除弘治十六年以前逋賦。“

“毅皇帝?”

聽了片刻,朱厚熜嘿嘿的笑了起來。

“今上垂拱,長居豹房,任用八虎、錢寧、江彬為禍,流毒天下。一個毅字,倒也是妥帖。”

黃錦聞言愕然。

如今皇爺仍在,他卻讀著皇爺的“廟號”,滿心錯亂之外,心底卻是惶恐至極,是以言語也有些發顫。

“世子爺,《論語》曰:毅強而能決斷也。《左傳》曰:殺敵為果,致果為毅。這可是美諡。。。”

朱厚熜嗤然而笑,“昔年袁師傅講過,《說文解字》裡,毅者,妄怒也。善用威者,不輕怒;善用恩者,不妄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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