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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乘著兇猛澎湃的海潮,回聲連綿起伏,四散而走。
果然,耶律行天大怒,催促鐵獅團,棄魏翀前鋒隊伍不顧,團團湧向谷中腹地。
初一身形在谷中兩方將士中閃躲,似一縷清風,遊蕩於谷底。他左穿右插之後,躥到一處平坦之地,馬不停蹄,提氣朝崖壁上躍起。
初一的左右腳背互相交替借力,單手攀援,使出了江湖中常見的“縱天梯”。只是初一氣息綿長,內力深厚,稍一用力,片刻來到一處倒掛的樹枝上。
他站穩身形,右手貫注全身力氣,將手中帥旗像只標槍般地投擲出去。那黑金帥旗上貫注著風,帶著獵獵奇響,帶著初一兩百年的平生所有修為,“嗵”的一聲筆直飛去。
遼軍鐵獅團裡頓時像開了鍋的沸水,炸開一片,慘叫聲連綿不斷,那帥旗撞下幾人後,穩穩地插在泥石堅固的地面,迎風招展。
初一伸展雙臂,當胸仰望無盡蒼穹,似乎聚起天地間的所有力氣,縱聲長嘯:“馬連城,帥旗開道,衝啊!”
嘯聲渾厚綿長,縱是百里開外,也在山谷間撞蕩,隱隱迴響。
馬連城斂目俯瞰,果真在滾滾黃沙之中有片白光,知道有人將遼軍主力引到了地方。他無聲地大手一揮,發力將手中短刺刺向馬股,刺上沾染的藥物遁入戰馬血液,馬匹受驚,馬上抬蹄,帶著面具,慌不擇路地衝向前方。
滾滾風中就只傳來一句洪鐘般的大喊:“上!”
馬連城緊緊伏在馬背上,抱緊了馬頭,雙目眯起,準備在谷底時撕開馬眼上的遮掩。耳畔一直傳來的呼呼風響,他根本不敢回頭,但是他相信座下的戰馬,因為他覺得,除了馬,可以忠誠相信外,一切事情都不能肯定。
身後不斷有馬匹仰翻的聲音,一道一道白色身影筆直地朝谷底滾去,那些鐵打的雪影騎士,失足滾落時,也不聞驚呼慘叫之聲。
“好兒郎!”馬連城心底不禁大呼,這暢快淋漓的一仗,似乎讓他見識到了中原男子的鐵骨雄風。
頃刻之間,雪影營如一片輕浮的白羽,從天而降,突然插進了鐵獅的戰團。
魏翀衝到前方後,透過遮天黃沙,看到了遼軍後方濃煙滾滾,有一支銀色衣飾的騎兵乍然出現,心中大喜,更是振臂直呼:“援軍雪影已到,拼了!”
初一孤單地站在石壁上,冷冷山風捲起衣角,單薄的身子顯得蕭瑟無邊。他抿著唇,目視谷底,第一次發現,即使空有武技卻無用武之地,在滄桑的戰場之上,自己渺小得如一粒塵土,絲毫不起作用。
初一不迴避不瞠視,默默地俯瞰大地蒼生。他看到了筆直跌落的雪影團,看到了廝殺一片的鐵獅軍,看到了紫衣鮮亮的馬連城,看到了無數歿於三猿峽的滾燙軀體,又感到心底手臂的一片麻痺。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日月無情,轉千世亙古不變。
武州古井臺素有“九州第一臺”之稱,且不說它的古樸雄奇,立於塵世五百年來的歷史,光是細數簷間落月,星斗滿天,銀河飛瀲,都覺得睿智大氣,豈是一個“古”字能言?
古井臺重疊砌成三層,裡外三座城池,外層木磚,中間石壁,內層堅實不動的青巖鑲嵌,環環相扣,固若金湯。
秋葉依劍並沒有親自來到古井城,但是對那裡的一草一木都瞭如指掌。
三年前,重修雲胡客棧時,他就擬定了計策,重金聘請了一個人,為他描繪出燕雲十六州所有大小圖形,製成卷冊,隨身攜帶。
此刻,秋葉依劍手上正一展一副卷冊,旋轉身軀,盯著面前蒼白之人:“吳先生,別來無恙?”
那容貌依然俊美如昨,那語聲依然冰涼滲骨,只是吳三手覺得,今日的秋葉依劍比三年前更是莫測難辨。
——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