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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娘三人冒著小雨進了鎮東口,將驢車駛進得月樓的後院,就有夥計等在那裡幫著卸貨。
周正聞信兒來到後院,見張四娘這次也跟著來了,就請三人進大堂喝口熱茶水。因為雨天的緣故,大堂內的人並不多,可再怎麼不多,也比第一次進這得月樓要有些人氣。張四娘仔細聽了聽,不由得笑了,竟然都是衝著梅湯來的。
周正雖一直與張義勇叔侄兩人說話,可目光一直留意著將張四孃的舉動,心中納罕這小姑娘的心思如此慎密。
不大一會兒,有掌事回報,梅湯正好六十桶,又將一碗梅湯遞給周正嚐了嚐,這才點頭退下。
周正對張四娘一家人做事很滿意,這種湯品最忌諱以次充好。難得他們一點也不做假,確實是老實厚道的人家。
“嗯,很好。”周正點頭,“我馬上就讓帳房把餘錢給你們結了。”
他有意無意地又瞧了瞧外面的雨,“這天你們趕回去也是遭罪,也臨近晌午了,不如你們就留在這兒用午飯。”
像是怕他們拒絕似的,又加了一句,“都是些粗茶淡飯,就不要與我客氣了。”
張四娘心中原就有些盤算,正好借驢下坡,向張義勇道:“二叔,周掌櫃盛情難卻,不如我們就留下?”
雖是問話,卻透著她的本意,張義勇也不願意冒著雨回去,初秋的天氣,一場秋雨一場寒。客氣了幾句,就應下了。
這時,帳房結算了六兩銀子過來,張義勇滿心歡喜地接過,用隨身帶著布皮兒將銀子包了又包,裹了裹方才揣進了懷裡。
周正畢竟是生意人,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很是健談,從莊稼長勢至家中人口,張義勇都老實得一一作答,張大郎被四娘在桌下踢了好幾腳,紅著臉勉強湊上了幾句應景。
待人接物這也是項本領。這人呀就得逼,不逼不上進。
周正將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中,笑問四娘,“此前從未聽聞有人會用梅子做湯,你這小姑娘年紀不大,是從哪裡聽得的?”
張四娘心中一動,知這便是要引入正題了,笑得很天真,“是從我結義大哥那裡聽來的。他早年走南闖北,知道到許多大戶人家都飲這個。”
“哦?那配梅湯得用不少材料吧?”周正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問道。
大郎別的不知道,可這個他太熟悉了,張嘴就道:“那可不,糖啊……”
四娘大聲咳了一下,張義勇馬上就會意了,就對大郎使眼色。大郎這時才猛然反應過來,臉一白,就低下頭端起茶杯,咕嚕咕嚕往嘴裡灌茶水。
周正哈哈大笑,“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酒樓裡的廚娘也配了出來,只是味道上稍差些。”
“所以,周掌櫃的意思是不想再向我們進梅湯了吧?”張四娘介面道。
周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正色道:“是不打算進梅湯了……我想買你這梅湯的方子。你看如何?”
果然不出所料。張四娘在心底鬆了一口氣,“方才周掌櫃的你也說了,酒樓的廚娘也配出來了梅湯。想來不久後這鎮上到處都有這梅湯賣。這一點,你不是沒有想過吧。可你仍然想要買我這方子,這說明了什麼呢?”
周正沒想到她會反問自己,揚了揚眉毛,饒有興趣地問:“哦?說明了什麼?”
張四娘淡淡一笑,“這酸梅湯人人都可做,可人人都做不出我這味道。這麼說吧,輔料用的什麼?又需要用多少量,還有這水……這些都有講究。除了我們,無人能知。除非,有人做的梅湯的確好過我的。可人就是這麼奇怪,有了新事物,都會先入為主。往後的無論再好,都會時常留戀最初的美好。”
啪啪啪……
周正拍起手來,讚歎道:“答得好,答得妙!那麼……”他的身子微微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