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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春雲猛地朝屋裡衝去，腳上的布鞋一個用勁終於全部斷裂，分成兩半掉在後頭，鄭春雲停都沒停一下，衝進了屋。

&ldo;姐。&rdo;鄭春林撿起分成兩半的草布鞋，慌忙跟上。

&ldo;憑什麼這麼說春水！&rdo;鄭春雲衝進了屋，惡狠狠地盯著李向紅吼叫著，&ldo;憑什麼，憑什麼？&rdo;吼到最後，聲音已經嘶啞。

鄭春雲的眼睛紅腫，整張臉因為痛恨發著青，身體也在發抖，她突然低頭，而後撿起腳邊的一個小凳子狠狠地舉高砸下，&ldo;啪&rdo;的一聲，小凳子四分五裂。

趴在桌子上的鄭春鸝，脊背一抖，而後又硬著身體一動不動。

王菊含著眼淚張著嘴抬頭，連李向紅都被震呆了一瞬。

這大丫頭是瘋了不成？

&ldo;反了，反了，這是反了啊！&rdo;李向紅終於反應過來了，狠狠地拍了下大腿，手指頭指指鄭春雲又指指王菊，&ldo;你生的好女兒啊，這一個個都要反了啊！&rdo;

李向紅吼了兩聲又喘著氣瞪向鄭春雲：&ldo;我憑什麼？啊？我告訴你憑什麼，就憑我是你們奶奶！&rdo;枯硬的手掌狠狠地拍向桌子。

王菊被震得渾身一抖，沒敢看怒火滔天的李向紅，只把慌亂無措的眼神投向大女兒。

鄭春雲無視王菊祈求的目光，對著李向紅狠狠地咬牙咀嚼出聲，&ldo;奶奶！當年要活生生餓死孫女的奶奶？&rdo;還是最後又賣了孫女的奶奶？

這話一出，屋裡靜了好一瞬。

趴在桌子上的鄭春鸝，後背明顯一僵。

&ldo;你&rdo;李向紅瞪直了眼，話在喉嚨裡堵了半晌，而後突然轉頭看向鄭春林，&ldo;春林，回屋睡覺去，明天不得上學？&rdo;

鄭春林沒動，王菊趕緊走過來，半是強硬半是哀求地把鄭春林拉去了房裡。

李向紅看著鄭春林進了屋，突然握著拳頭狠狠捶了下腿，眼淚也掉了一粒：&ldo;來，你數數，你數數，這屋裡幾張嘴到底餓死哪個了？那年頭家家窮，誰吃飽飯過？當年這村裡可是真有人餓死的！我嘴上罵著你們，心裡哪能沒念著你們，還能真把你們給餓死了？&rdo;

李向紅說著又抹了顆眼淚珠子，除了對鄭春林，李向紅幾乎從來沒有過這種軟態度，直接把站屋門口的王菊聽得抹起了眼淚。

或許，當年婆婆也真不是真要餓死二丫頭，做這種事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鄭春雲的憤怒一絲未減，啞著嗓子開口：&ldo;春水三歲，您想把她扔到石溝崖子那，被村裡人撞見，只能帶回來。&rdo;那年頭，石溝崖子那還是有狼或是其它野獸出沒的。

&ldo;春水四歲，因為她偷吃了口乾餅子，被您拿筷子在臉上甩了兩道血印子。&rdo;

等晚上她們幹農活回來，李向紅說的是二丫頭自己調皮摔的。因為那時候的春水已經很少開口說話了，沒人懷疑，但是李向紅猜不到在她問的時候，春水會開口跟她說。

&ldo;春水六歲&rdo;

鄭春雲狠狠地抹了把眼淚，把話吐出嗓子，&ldo;春水六歲，因為她餓了找吃的找到別人家門口了，被您硬是踹回來拴了大半年，像畜生一樣栓了大半年。&rdo;

李向紅當時是怎麼說的？二丫頭腦子不太好，不拴著人就會跑沒了。

&ldo;春水七歲。&rdo;鄭春雲眼裡的恨意毫不再掩飾，&ldo;就因為春水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碗，您就幾天沒給她飯吃。就因為一個破碗，您就要活活地餓死她！&rdo;

鄭春鸝終於不再趴在桌子上，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