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是何人(第1/2 頁)
繡止府的戒律房甚是清冷,只零星關押著個犯人。
倒不是這一年繡止府無甚作為,只是被關到這兒來的,用不了太久便會被移到亂葬崗去。
此刻,一牢房裡被鐵鏈吊在半空的彪形大漢正死死地盯著媱嫦,滿眼驚懼。
媱嫦與他尚隔著門欄,碗口粗的鐵柱卻不能讓犯人有丁點兒的安心,似乎下一個彈指她便會從巴掌寬的空隙中鑽進牢房到他面前來,取了他的性命。
媱嫦就站在那兒看著他,有些懶怠模樣:“唔,你被關到這兒來了啊。”
眼前的人她倒是認得,半年前仰西齊整三十萬大軍東征,便是眼前這位叫都圖的將軍掛帥。
她與都圖戰了一日,拼死把他生擒。
那一戰她受傷不輕,足足休養了二十日,她能下床時,都圖已經被阿姊送往京安城了。
而仰西痛失元帥,那三十萬散兵在阿姊面前比螻蟻還不如。
整場戰役,媱嫦也就只打了頭一日罷了。她還喝湯藥時,便聽到了阿姊與她念仰西的降書。
“啊——啊——”
男人嘶吼著,臉上的髒汙掩蓋不住他的恐懼。
“嗯?”媱嫦輕眯著眼睛,藉著昏暗的光瞧見了他大張的嘴裡沒了舌頭。
“初次審問他時,他便自己咬斷了舌頭,拼死也不肯說實情。”
程聿的聲音在媱嫦身後響起。
他緩步而來,哪怕是在如此腌臢的地方,他仍是那副素雅淡然模樣。
程聿在媱嫦身邊停下步子,凝望著她:“哪怕用盡酷刑他也不曾如此懼怕過,你到底對他做過什麼?”
媱嫦嗤笑,肩膀微微顫動:“我能做什麼?自戰場上把他生擒,餘下的都是阿姊問的,不過他當真驍勇,仰西第一猛將名不虛傳。”
她說著,拍了拍自己的左肩:“與他打的那一仗,我險些喪命。”
此處曾被都圖的長矛貫穿,筋骨盡斷。若不是救治及時,她現在也不能站在這兒了。
程聿聽著都圖的嘶吼,不管怎麼聽,他都不覺得他這是不甘戰敗,反倒只有恐懼。
媱嫦九死一生,都圖深陷敵國囹圄。
這一仗,的確是大昭勝了。
程聿道:“明日太醫署會來給我問診,你早些起,讓他給你瞧瞧。”
媱嫦低笑:“先過了今日再談明朝吧。”
她轉過身去,笑看程聿:“司丞一起去吧?我不擅與文人交談。”
“好。”
程聿與她一道走向關押元蕪的牢房,身後的嘶吼仍在,卻無人有心理他。
元蕪尚有官身,是以獄卒也並未把他如何,只是關起來罷了。
此刻他正失神的縮在牢房一角,聽到腳步聲,他狠狠打了個寒戰,把自己縮得更緊了。
程聿輕咳了一聲。
元蕪顫慄著抬起僵直的脖子,瞧見程聿,他仿若被灼了雙目,迅速挪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
“你乃申侍中門下,昭順二年明經二甲出身,爾以此般德行入弘文館,申侍中費心不淺。”
程聿垂著眸子,聲音清淡,閒談一般。
他總是如此不急不躁,媱嫦看得有些心焦。
若換做她,先揍一頓再問,若仍舊嘴硬,那便再揍一頓。
一個文吏罷了,能捱得住幾下?
媱嫦偏著頭,靠到了溼冷的牆壁上。
她才剛剛靠穩,程聿便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讓她又站直了。
“當心陰溼侵體,你舊傷頗多,仔細些。”程聿竟還斷了自己的言說,給了她一句解釋。
媱嫦驚疑的看著他,甚是不解。
程聿把手裡的茱萸雲紋紫金手爐遞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