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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麼躺在那裡,了無生機,恍惚讓人覺著再也醒不過來似的。
太醫又施了一回針後,領著伺候的宮人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了他二人。
雲喬嗅著房中濃重的苦藥味,在床榻旁坐下,又盯著裴承思看了會兒,艱難地開了口。
「方才太醫的意思是,讓我同你說些好聽的,哄哄你。」雲喬將垂下的額發壓在耳後,自顧自道,「但我說不出口。」
「就算我說,『等你醒過來就隨你回去』,你怕是也不會信吧?」
「所以,就想到什麼說什麼吧……」
雲喬想起當年渡口初遇,她在下船的一眾人中,一眼見著了身穿青衣的裴承思。
裴承思那時尚在病中,卻並不顯得狼狽,溫和的表面下藏著三分疏離。她向來只裝著做生意賺錢的心鬼使神差地動了下,在意識到之前,已經主動問了句「要不要幫忙」?
她那時未曾想過兩人會成親,更未曾料到,會有入京後的種種。
若當真能像話本子裡說的那樣,人生只如初見,該多好?
「……你總說你放不下,可你惦念著的不過是當年的我。」雲喬的視線落在虛空之中,回想在京中的歲月,「如今的我,既不會像當年那樣全心全意地信你,也不值得你信任。」
「我學會了同人勾心鬥角、挑撥離間,也會借刀殺人,還會巧言令色地誆騙你……若是再留下去,我自己都說不準會變成什麼模樣?」
她那時看著裴承思,心中總忍不住擔心,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在潛移默化中變得面目全非,這才急著逃離。
「太后曾說看著我,想到了當年的貴妃。」雲喬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低聲道,「若你真將我強行帶回宮去,假以時日,我興許真會對你下手……」
她不會像貴妃那般,因嫉恨對無辜的人下手,但也不會放過裴承思。
屆時,就真要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從前的你很好,從前的我也很好,就叫他們活在你我各自的記憶中,誰也別毀了。」
雲喬斷斷續續地將自己想過的念頭盡數講出,看了眼天色,又漫無目的地講起雜七雜八的事情。
「……大局為重,這念頭並沒錯。可究竟什麼算是大局?」雲喬知道自己的想法在那些大人物看來興許會很可笑,但橫豎此間並無旁人,自顧自道,「所謂大局,就只是明爭暗鬥、黨同伐異嗎?」
這些話,從前是不能同裴承思講的,哪怕只是隱晦提及,都會招致他的不悅。
裴承思過於著急了。
他本能地不信任陳景。生恐陳家獨大,也急於擺脫陳景的控制,為此甚至不惜留下平侯,後又扶持虞家。
不少決策之中,都摻雜著顯而易見的私心。
「你從前可以頂著風險,為不怎麼相干的人奔走,」雲喬嘆了口氣,「為何登上高位後,不能多低下頭看看你的子民?」
「你若是真這麼撒手去了,又不知有多少人遭殃……」
與先帝相比,裴承思稱得上是個「明君」;可與從前的「晏廷」相比,箇中落差,也就只有她能體會到了。
雲喬絮絮叨叨說了許久,從兩人之間的私情講到當下的局勢,眼見著天色漸漸亮起。在已經準備放棄的時候,卻見裴承思垂在那裡的手微微一動。
她揉揉眼,正懷疑是不是自己精力不濟眼花了,又見裴承思眼睫微顫,像是十分艱難地睜開來。
也不知是太醫的藥終於起了效用,還是真聽到了她那些三紙無驢的絮叨。
但不管怎麼說,好歹是熬過來了。
雲喬自覺算是能交差,稍稍鬆了口氣,正想要喚太醫和宮人進來伺候,卻被裴承思給牽住了衣袖。
他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