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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是險些笑得滿地找頭,夠了夠了,放過她罷,洗了她十年腦子還不滿意,還肖想下輩子接著同化。
她從來不求月一鳴理解她的思想,月一鳴卻總逼著她學月家那套。臉皮厚是真的厚,沒完沒了的厚。
她被廢十指之前喜歡寫字,尤其喜歡謄抄崇文的文章著作。
每每被月一鳴看到,就喜歡勾著唇角在一旁指手畫腳,語調還甚是慵懶,「你便是將崇文的文章抄得太多,才信他那套遭天譴的說辭。不若你抄抄我的文章,當朝宰相月一鳴的深邃思想,不想了解一下嗎?」
秦卿手腕一抖,筆尖的墨汁灑了一滴,「……」
亦或是從她椅後俯身撐著書桌,將她攏在下方,有意無意轄製得她無法動彈了才指著紙上的字笑說,「你看,他此處寫的這首詩,平仄便不太對。而我就不一樣了——」
「我從來不寫詩。」
秦卿無語,抬頭卻只望見他的下顎,待他低頭朝她挑眉時,她才糾正道,「……那是他故意改來諷刺些諂媚的文人墨客的,不懂別亂說。」
又或是另喚侍從搬一把椅子來,與她並坐一處。
在她迥異的目光下,拿出紙筆,坐得端端正正,開始謄抄他自己寫的文章,一邊謄抄一邊對自己的文采讚不絕口,「生晚了,若比崇文早出生幾年,文壇泰斗還有他什麼事。」
秦卿許久不拿鞭子的手蠢蠢欲動,「……」
在秦卿眼裡,月一鳴就是個紈絝,不曉得坊間的人為何說他行事穩重,向來不苟言笑。不苟言笑之下有一顆狗逼的心,那不就是斯文敗類麼。
她的目光逐漸聚合,眼前這幅隨意勾墨而成的像存了她年少輕狂時的神。韻。
她其實是燦若旭日,皎若明月的秦卿,不能無光而活,所以月一鳴囚她不得。
可惜月一鳴不懂,月家的人都不懂。他們太過忠心,敬仰九五之尊,看重身份地位,崇尚男尊女卑。這些思想在月氏家族根深蒂固,一代一代教下來,月氏子弟都被教成了冥頑不靈。
如今可好,月氏因滅女帝而東山再起,他們可以理直氣壯地冥頑不靈。
卿如是今生不想關注月家的興衰,更不想和月家有任何瓜葛。她只對這個能畫出她年少模樣的倚寒有興趣。
因為在她的認知中,嫁入月家之前,秦卿不過是籍籍無名之輩,後來崇文出事,她奉旨做妾,世人才知她和崇文的關係,進而對她投以莫大關注。
可她自奉旨做妾開始,臉上便再沒了笑意,唯有在採滄畔裡,戴上面具,還有一二鮮活。
她相信倚寒能畫出她年少神采絕非偶然。他或許很瞭解年少的秦卿。那是要有多理解她所思所想,所見所聞,才能理解年少輕狂的她,才能知道她並非月一鳴筆下那般死氣沉沉。
知音難覓,萬分榮幸。
卿如是入座以後仍沉浸於喜悅之中,直到有侍墨小廝喚她,「請問客人是頭次來我們採滄畔嗎?」
卿如是點頭。
侍墨小廝便將一根竹箋放在她的桌前,「請客人寫下名號。」
卿如是思忖片刻,正想提筆落「青山」,細想來又覺「青山」二字太容易聯想到「如是」,便改為「青衫」。
小廝拿起竹箋,「客人,竹箋掛在草蓆外,今夜這裡便歸你了,我會在旁侍墨,候你佳作。」
這方說罷,小廝撩起草蓆,在外掛上竹箋。約莫等了半刻鐘,提筆鈴響,他才又回到席內,對卿如是道,「客人久等,今夜的辯題已出:『昨日之勢,窮途末路;今日之勢,方興未艾。』出自崇文先生《方興論》。請客人提筆。」
卿如是一怔,眉間微蹙。崇文的書,不是都被雅廬那把火給燒乾淨了嗎?她一本都沒能救出,後來又被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