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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世道而得來的。哪有呵,在這世上。送走一個囚犯,他仍可以聽見或想起這樣一句評語:習慣在裙子裡多穿一條褲子的女人是個好女人。這句跟馬頭房有著直接關係的評語,此時若由他說出來將會顯得多麼響亮。(你如肯再用點勁,我渾身會覺得更為歡暢,)(我們還坐在椅子上……還坐在椅子上,)需要慢慢花時間去想,去回味,不能漏了一點東西,在長裙子裡多穿一條褲子,靠牆站著做或拖把椅子來做……典獄長為了給牆留個紀念,特地令人在牆前做了半圈隔離柵欄,此事做成後,他猶嫌不足,又把辦公桌移入柵欄內,使其作為障礙物,對牆起到保護作用,把那張他與簡秀登做 愛時常用的椅子放在一個別人根本碰不到的地方,在冷清時可以獨坐此椅,遙想往事,在他這種怪僻念頭驅使下,牆和椅子逐漸演變成了一種神器,(我的馬頭房院落中長滿了芳草,一頂戰時由庫裡下發的草帽常被我戴在頭上,我經常戴了這頂草帽在院裡徘徊,說不定在將來的某一天,典獄長的紀念物也會碎成齏粉,化作泥土,在紀念物周圍草叢漫生,就像此時馬頭房院子裡的情景一樣),有時典獄長坐在椅子上覺得自己的眼睛是白長了,或者眼睛是瞎的,兩隻眼全瞎,他坐在椅子上輕聲呼喊獄中警犬的名號,七八條警犬聽見呼喊,氣喘吁吁跑來,它們擠了整整一房間,瞎眼的他連狗的毛色也辯別不清,只感到有幾塊移動的結實雲朵正圍繞在他腿腳邊打轉,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嗜好在某個空間裡創造了幻覺,狗就會變得如同雲霧那般虛幻,身影難測,人的雙眼會同時失明。客人已經來了很長時間,雖然中午飯的時間已經到了,但這次宴請的主人卻沒請諸位來賓入席,圍桌而坐。典獄長的臨時住宅就在監獄大院外牆近旁一所帶樓的房子裡,今天他在家請客,所請客人除一人外,其餘都是獄內同事。對於這座帶樓的宅第,街坊們習慣將它叫做&ldo;土樓&rdo;。原因自然不是宅第質量差,而是因為土樓所處的位置正好是在這片街區通向外方的咽喉之地,這兒常年北風匯集,巨風帶著滾滾塵沙從此隘口經過,沖刷著整片街道,土樓在此環境中蓬頭垢面度過了許多年,樓的北牆上積了一層厚厚黃土,&ldo;土樓&rdo;之名因此得來。當典獄長因尚有一客人未到,遲遲開不了宴席,頗感為難時,低首望見在開著的客廳大門那兒閃出了一對粗壯的腳,這雙腳正引領著另一對穿著高跟皮鞋,長得非常纖細秀氣的腳往坐著賓客的廳內走來。是典獄長僱的幫工把遲到的女賓客領進客廳裡來了。在一片&ldo;噢喲喲&rdo;的呼叫聲中,典獄長面露難色。還是簡秀登不驚不恐,避開大家目光,回頭朝幫她登上土樓的臺階瞧了瞧,並做了一次深呼吸,換出幾口氣,&ldo;我離馬頭房那會兒時間還早,一路上走來……不識路,走了不少冤枉路。&rdo;幫工仔細點了點桌上碗筷數目,正好與在場人數相同,便說:&ldo;可以開酒瓶了。&rdo;過後他又覺得自己有點唐突,就直接朝典獄長丟眼色。&ldo;你就去開吧。&rdo;&ldo;來來來,大家入座。&rdo;典獄長一聲招呼,這些人各就各位。幫工開酒瓶去了。這年月要辦成一桌酒席,是件很困難的事,山裡土匪鬧得兇,進城道路經常受阻,城裡各類貨物奇缺,而市民已習慣成群、七八合隊上街聚會,他們似乎很喜歡以此種方式來向城市管理當局提出自己的某些要求。桌面上每人一碗酒擺好,小菜有四五碗,但品種只有兩樣:大塊豆腐拌半生不熟的白菜,和很老瘦的,吃起來嚼不轉,只會鑽牙縫的兔子肉。四五碗菜只是重複著這兩樣東西。我這麼說典獄長,說典獄長帶來的這批獄中屬下,會不會顯得有點過份?說這一屋子人中有一個女賓和一個幫工會不會有點過份?像我這樣一個既在獄裡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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