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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般問, 可是因為近期有與書籍中難以共通之處?」郡主幫她扶正一支歪斜的玉簪。
卿如是搖頭, 「並非書中文字讓我困惑。我困惑的是, 為什麼像人這樣有是有非的黑白之物,還能寫出那麼純粹聖潔的文字?你也說了,崇文的思想是他生命中的曇花, 他本人做不到如他所述那般,卻又憑什麼寫下這些去教導別人?或許我是覺得他這麼做, 本身就有些可笑。亦或許, 我是覺得依照人黑白並存的秉性來說, 就算後世都看懂了他那些聖潔思想,也沒有用。因為根本做不到。」
郡主微一愣, 低頭失笑,在卿如是疑惑的目光下,抬眸,溫柔地搖頭道, 「我差點就被你繞進去給說服了。你不必將其中原委放得太大,其實這再正常不過了。」
卿如是擰眉凝視她。
她道,「你不妨類比一件小事來看。就像我教你孕期不要動怒動氣,這肯定是為你好。可焉知我懷孕的時候沒有動怒動氣?焉知你後來有沒有聽我的話不要動怒動氣?若我再懷孕, 焉知我會不會動怒動氣?人不都是這樣, 說的容易,做的難。明白得很快, 踐行得很慢。
文字和話語都可以由人自己掌控,可人掌控不了自己的是非曲直呀。人性如此, 喜怒哀樂皆是隨心,黑白兼而有之,脫口的話和寫出的字能再三斟酌,考慮周全後再教別人知道,曲直行為卻總受他人他物影響,好時千般萬般地好,逼急了也能葷話連篇……這就是為何我們明白許多道理,仍舊過不好一生的原因。
我之所以說崇文寫在紙上的字是曇花,也有說他清靈通透的意思。他對天下人好,才能寫出這樣的文字,但他這人肯定不全是這樣的,或許他對他自己身邊的人並不好。然則,我們何必糾結他為人如何,值不值得教導我們,教導我們過後我們又能否明白。通透的字只是拿來警醒世人,不是拿來讓我們消遣時去非議寫字的人,亦不是拿來奉為聖書非得要我們頂禮膜拜。
若要把過往裡被奉為先哲的人都拿出來評判一番,你會發現,他們也就那麼回事兒。吃五穀雜糧,有七情六慾,幼時沒準還爬樹打架尿褲子,後來殺人縱火被通緝。屆時整個學海都會充斥著可笑。所以,用寫書人的秉性來評判書的價值和這人思想的深度是很沒有意思的,卿卿。」
卿如是似是明白,又似是困惑不解。這種道理她該比誰都通透,但偏偏落到自己身上,仍是解不開某個系死了的結。因為她就是被崇文放逐在價值中定義的傀儡,是崇文沒有坦誠對待的身邊人。她無法不在意,無法不對崇文失望。
「至於你說『就算後世看明白他的聖潔思想,也沒有用,因為做不到。』」郡主稍側身,指向隱在夕陽中的城樓,「多站在那種高的地方看一看,你就知道有沒有用了。如今的晟朝,不是比百年前好太多了嗎?明明人們依舊愚頑不堪,可偏生就是好太多了。很奇怪,是不是?有時候自以為想通了一些道理,於是覺得別人可笑,那就該沉下心多爬幾樓,再回頭看這道理,你會發現……他們固然很可笑,自己也不外如是。」
「卿卿啊。」郡主淺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誰都做過齷齪事,別自認清高,因為自己沒做過別人那件齷齪事,就瞧不起別人做的齷齪事,這樣你就會舒坦得多了。我跟你講個人罷,月家祖上那位叱吒風雲的相爺,他也就是瞧著風光,背地裡的齷齪事也沒少幹,不僅自創百十種酷刑,讓成千上萬的人遭此毒手,還當街聚賭,砍斷別人兩根手指頭,惡劣就惡劣在,他偏砍的是別人的食指和無名指,也曾誤入歧途,賺過人命錢,更甚者……幼時還當眾扒過人小姑娘家的裙子。」
話音落,尚且沉浸在惶惑中的卿如是忽然就回過神,皺起了眉,「扒……扒小姑娘家的裙子???」
「這些都是月家津津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