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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半年恰好是李蔓忙著畢業論文答辯的時間，所以一直留在桐城幾乎沒回來，忙完學校的事情六月的時候回來過，黃美鳳看上去面色紅潤，沒什麼不適，這趟復檢她就是想確定病有沒有在被治癒，不然心裡總像是扎著根刺。

黃美鳳暈血，抽完血整個人都昏昏沉沉，李蔓將她扶到走廊座椅上休息，她還要去配藥，那藥得吃一年，家裡還剩不多。

醫院人來人往，略微有點窒息感。

李蔓配完藥上樓時遇到個人，那人倒是一下子就認出她來，親切的喊了聲小蔓。

李蔓思忖許久，毫無印象。

男人穿著病服，腿腳似乎不利索，說：&ldo;我是楊伯伯呀，不認識了？你小時候經常來你家吃飯的。&rdo;

這麼一說，李蔓記起幾分。他是李建忠的朋友。

男人說：&ldo;你怎麼在醫院？生病了？&rdo;

李蔓不想多聊，說：&ldo;嗯，有點發燒。&rdo;

&ldo;夏天高燒可難受了，自個當心點。&rdo;

出於禮貌，李蔓說：&ldo;楊伯伯生了什麼病？&rdo;

&ldo;人老了身體禁不起折騰，前段時間出車禍，倒也不嚴重，就是壓迫到神經，腿腳有時候不靈活。&rdo;

&ldo;老楊！&rdo;話音剛落，不遠處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李蔓挺起背脊，這聲音熟得不能再熟。

&ldo;喲，你爸來了。&rdo;

李建忠完全沒預料到李蔓會在這，還和老楊站一塊，上次見面還是一年前。

李建忠說：&ldo;老楊，我先和我女兒說兩句，等會再來找你。&rdo;

李蔓給他面子，等人走了才說：&ldo;我和你沒什麼話好說。&rdo;

見她手裡拎著藥品，李建忠問：&ldo;你生病還是你媽‐‐&rdo;

&ldo;和你沒關係。&rdo;李蔓看也不看他，繞過他往樓上走。

李建忠追上去，他也是五十五的人了，可卻不顯老，西裝皮鞋，是個生意人的樣子。

&ldo;小蔓，就不能好好和爸說幾句話嗎？&rdo;

樓梯轉角，陽光從玻璃窗透進，玻璃窗上積了薄薄一層灰，這陽光就顯得渾濁了。

李蔓頓住腳，說：&ldo;行，那你說，我聽著。&rdo;

李建忠一噎，想說的話無非是噓寒問暖。

李建忠說：&ldo;那些陳年往事爸爸和你解釋過很多遍，你依舊怨恨我，我也不想再多說，事情已成定局，爸爸也不後悔。血脈相連，我們永遠是父女，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rdo;

李蔓：&ldo;我沒有不承認你是我父親。&rdo;

&ldo;我也是半隻腳入土的人了，你也是爸爸唯一的孩子，這麼多年過去，爸爸希望有一天和無意中見面的時候，比如今天，希望我們能夠平和的聊幾句。&rdo;

&ldo;平和？你的願望未免太強人所難。&rdo;她平靜的音色猶如泛著光的刀刃。

樓上有行人下來，兩人暫時靜默。

待人走了，李蔓說：&ldo;過去那點事情我也不想反覆拿出來說。就像你說的，事情已經成定局，大路朝天各走一邊。&rdo;

李建忠說：&ldo;爸爸不想和你關係這麼僵，從前你還小，爸爸知道你是不會理解的。可現在能不能換個角度想想？&rdo;

李蔓說：&ldo;你知道我恨你什麼嗎？&rdo;

李建忠微怔，難道李蔓不是恨他離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