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氧氣(第1/6 頁)

這裡到底還是藺霜從小到大成長的地方，我明顯感覺出她的靈魂正在吸收新鮮養分。我是開心的，用她的話說，就像最後穆勒或者上岸，看著那艘船慢慢駛離，看著麻園漸漸離開自己的人生，不再留下一滴茶漬。

她原本的房子已經被買走，新住戶是一個痴迷於園藝的老婦人，之前應該是見過藺霜的，兩人相聊正歡，老婦人還熱情邀請她經常回來坐坐，還說不會對這棟房子大改。藺霜很感激，哪怕這棟房子並沒有多少好回憶提供給自己，她也因為這樣純天然的善意和關照而感動。

什麼愚蠢的前夫，齷齪的覬覦者都已經作古，她又變成了那個小姑娘，話不多，天生憂鬱，但至少一直在澆灌自己的靈魂。我每天都會送她上下班，她一開始依舊不想麻煩我，畢竟現在我又接送又做飯，在她看來我甚至沒有時間寫作。

但是姜方的報復心是她提出引以為戒的，我搬出這個人的時候藺霜立刻偃旗息鼓。被闖入意欲傷害的種種還歷歷在目，她不可能這麼輕易就釋懷。況且，在店裡她還遇見了姜方店裡的夥計，聽她心有餘悸的描述，我確定這個人就是那天在門口逗留的小子。不過他不值一提，藺霜問我為什麼，我沒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訴她。

“你們店裡只有自己，你說的，當時除了你們二人沒有第三個人在場。他什麼都沒做，甚至先侷促的是他。那個小區就這麼大，想喝咖啡除了點外賣就是去你們那兒。他最多也就是心裡癢癢不服氣，來看看心裡編排兩下而已。他老闆已經進去了，別說關多久那也是留案底。他多大？他敢衝動嗎？”

藺霜沒有被嚇到，她點點頭說現在小區裡都知道這件事，他估計也不敢做什麼。我點點頭，轉頭說起她住宿的問題。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我是說，感情方面。”

藺霜沒想到我話鋒一轉竟然問起這個。她的感情史滿是泥潭，和我相處也不似剛開始那樣拘謹，害怕髒了我的眼。她好笑得反問我，好男人活在女人的腦子裡，還有什麼可發展的餘地？

“我現在躲男人堪比洪水猛獸。唯幾個不害怕的男人，老師，叔叔（我爸爸）沒了。”

“那好。”我誠心實意地笑著，“我問這個沒有別的意思。我看你總是想做點什麼答謝留宿在我這兒。我看著……不太舒服。”

“是我太客氣讓你覺得生分了嗎？”

“是。”我承認的斬釘截鐵，“不過這也不怪你。說到底我們並沒有很深的瞭解。如果我們從小就玩兒的很好，比如我和江岸，是發小，或許你就不會對我多加小心了。”

“你誤會了左喬。”藺霜對我的用詞十分敏感，“我是真心實意拿你當朋友，我從不對你多加戒備。”

“那是為什麼？我的生活習慣或者說話方式讓你不適應或者不滿意嗎？”

“別鬧了，我們都是在這兒長大的，我怎麼會不適應你？”

“意思是問題還是在你這裡。”我收起笑意，像一個老師打量自己的得意門生，“你還是覺得你的過去，你的成就比不上我。”

“我——”

“你認為在這棟房子裡你是一個女傭的角色，因為主人的善心和童年的一點交集才讓你的待遇得以逾越所謂的身份階級。你受之有愧，拿著虧心，拼命想多做一點向我表忠心？”

藺霜緊張的雙手交疊，她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人說生氣就生氣，可是寄人籬下讓她下意識地不敢反抗，哪怕我已經失去了禮貌和耐心。

“我不明白。”我站在窗邊，深夜窗外的路燈蒼白而渺茫，把沒有開燈的客廳打造得像夜航的遊輪，不遠處的燈塔正渲染著不安的氣氛，“你對那個窩囊廢丈夫也這樣低眉順眼嗎？那樣的人，你也自認配不上？”

“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