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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浦匯沉默。
單梁說的是對的,他看得很清楚,如果撫順城的援兵不到,他們真的要撐不住了。
但又有哪個衛所能來呢,上次佟爾哈奇攻打金州衛,復州衛馳援,直接被他殺了個回馬槍,差點連復州衛都丟了。從此佟爾哈奇名震遼東,各衛所收到命令,除非有萬全的兵力,否則輕易不敢出兵援助。
單梁撓了撓腦袋,忽地把自己腰上掛著的一塊木牌子解下來,丟給徐浦匯。
徐浦匯一愣,「你要做什麼?」
那是塊普通的牌子,巴掌大小,不是什麼名貴的木頭,就是路邊隨處可得的桃木,上面刻了一個福字,被人擦的錚亮,看起來主人也是極愛惜的。
這是單梁他父母給他留下的遺物,後元七年,徐浦匯的父親徐安在領兵巡視遼東邊陲,見遠方濃煙滾滾,似是什麼東西在燃燒。
他們打馬而去,見到一個小村莊,似是剛被女真人擄掠過。在一個馬槽內,徐安在發現底下藏著一個嬰兒,被急匆匆地塞在襁褓內,小腿都露了出來,嬰兒睡得倒正香,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他的懷中正有一塊福字桃木牌。
這名嬰兒正是單梁。後元七年,佟爾哈奇犯邊,向內地行數十里,攜青壯一萬餘人,牛羊三萬餘頭返回赫圖阿拉,有不臣之心。
史書記載:舉男婦、牛馬、布帛、糧食,凡土之所有,無不席捲而去。迫而離鄉者綿延十里,哭聲震天,不忍見聞。
萬歲震怒,與當時的遼王徹夜密談。遼王回到蕃地後,不發一兵一卒,以撫為主,與佟爾哈奇約法三章,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這塊桃木牌單梁一直最為珍惜,他這是要
徐浦匯想到什麼似的在地上猛地掙動了起來,「單梁,單大腦袋!你等等 」他渾身卸了勁兒,連站都站不起來,只好拔高聲音,哽咽道:「你再等等! 你再等等!」
單梁咧嘴一笑,眼睛裡充滿了平靜的意味,「這牌子,燒給我爹孃。」
他站了起來,拍拍甲上的土,對著後方高聲吼道:「兒郎們,都睜大眼睛,看看女真的炮!」
「我知道,咱們都恨!恨賣給了女真商賈,恨這群人吸兵肉,喝兵血,他孃的還在後面吃香喝辣!只是這大鄭,除了這些蛀蟲之外,城後面還有那些老 百姓,還有咱們的爹孃鄉親!」
「某寧遠衛千戶,單家村單梁!自願出城毀炮,請諸位兒郎助我!」
單梁橫立於城上,眉目堅毅。
在他的身後,兵士們紛紛從城牆上往下潑熱油,女真人攜著雲梯已經打到了城腳下。
四周一片沉默。每個人都抿緊了嘴,誰都知道,這個時間,出城就是死。
忽地從旁邊響起一聲清脆的卸甲聲,一名臉色黧黑的老兵把布甲拋到一邊,嘟囔著:「這和騎兵打啊,除了重甲都沒用,紙片兒似的 」他從架子上尋了一把鐵槍來,往掌心裡吐了一口口水,見諸人都在看著自己,嘿嘿一笑:「我叫王狗兒,大寧人,記得把撫恤銀子給我老孃。」
話語未落,又有一名訥訥的年輕人拋開甲冑,低聲道:「俺是劉家堡的劉三。」
一人抓緊了手中的刀,高聲道:「鐵嶺衛!」
徐浦匯顫抖著嘴唇,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集中在他高大身影的身後,視死如歸。
「鎮江堡!」
「遼中都司!」
「鞍山驛!」
廝殺聲、吼叫聲近了,更近了,彷彿就在耳邊。
單梁在城門外點兵,這一去,就去了二百人。每個人都來自遼東各地,每張臉都那麼年輕。
他摸了把臉,最後看了一眼被綁在城門樓上的徐浦匯。
徐褲衩。
單梁笑了笑,對著徐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