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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進行口試,他覺得抓緊這兩個星期,臨時抱一下佛腳,混個及格還是有把握的。他自信聰明,有恃無恐。他把書本往旁邊一扔,一門心思考慮起那件魂牽夢繞的事情來。
他狠狠責備自己今晚舉止失當。幹嗎自己要把話說絕,說什麼要麼她陪自己去用餐,要麼就此一刀兩斷?她當然要一口回絕羅。他應該考;慮到她的自尊心。他這種破釜沉舟的做法,實際上是把自己的退路給斷。了。退一步說,要是菲利普能對自己說她這會兒也很痛苦呢,那麼他心裡;興許要好受些,可是他深知其為人,她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要是他當時稍微放聰明些,就應該裝聾作啞,不去揭穿她的鬼話。他該有那麼點涵養功夫,不讓自己的失望情緒流露出來,更不要在她面前使性子耍脾氣。菲利普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麼會愛上她的。過去他在書本里看到過所謂〃情人眼裡出美人〃的說法,可他在米爾德麗德身上看到的分明是她的本來面:目。她一無情趣,二不聰明,思想又相當平庸;她身上那股狡黠的市井之。氣,更叫菲利普反感;她沒有教養,也缺少女性特有的溫柔。正如她所標榜的那樣,她是個〃重實際〃的女人。平時有誰玩點花招,捉弄一下老實。人,總能贏得她的讚賞;讓人〃上當受騙〃,她心裡說不出有多舒服。菲利普想到她進餐時那種冒充風雅、忸怩作態的樣子,禁不住哈哈狂笑。她還容忍不得粗俗的言詞,儘管她胸無點墨,詞彙貧乏,偏喜歡假充斯文,濫用婉詞。她的忌諱也特別多。譬如,她從來不興講〃褲子〃,而硬要說〃下裝〃。再有,她覺得擤鼻子有傷大雅,所以逢到要擤鼻子,總露出一副不得己而為之的神態。她嚴重貧血,自然也伴有消化不良症。她那扁平的胸部和狹窄的臀部,頗令菲利普掃興;她那俗氣的髮式,也叫菲利普厭惡。可他偏偏愛上了這樣一個女人,這怎能不叫他厭惡、輕視自己。
厭惡也罷,輕視也罷,事實上他現在已是欲罷而不能。他感到這就像當年在學校裡受到大孩子的欺凌一樣。他拚命抵禦,不畏強暴,直到自己筋疲力盡,再無半點還手之力……他至今還記得那種四肢疲軟的奇特感覺,就像全身癱瘓了似的……最後只好束手就擒,聽憑他人擺佈。那簡直是一種死去活來的經歷。現在,他又產生了那種疲軟、癱瘓的感覺。他現在戀上了這個女人,才明白他以前從沒有真正愛過誰。任她有種種缺點,身體上的也罷,品格上的也罷,他一概不在乎,甚至覺得連那些缺點他也愛上了。無論如何,那些缺點在他來說完全算不了什麼。彷彿整個這件事,並不直接關係到他個人的切身利害,只覺得自己受著一股奇異力量的驅使,不斷幹出一系列既違心又害己的蠢事來。他生性酷愛自由,所以卜分痛恨那條束縛他心靈的鎖鏈。自己過去做夢也想體驗一下不可抗拒的情慾的滋味,想想也覺得可笑。他詛咒自己竟如此遷就自己的情慾。他回想起這一切究竟是怎麼開始的。要是當初他沒跟鄧斯福德去那家點心店,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這種局面了。總之,全怪自己不好。要是自己沒有那份荒唐可笑的虛榮心,他才不會在那個粗鄙的臭孃兒身上費神呢。
不管怎麼說,今天晚上這場口角,總算把這一切全都了結了。只要他還有一點羞恥之心,就絕不可能再退回去,求她重修舊好。他熱切地想從令人困擾的情網中掙脫出來;這種可恨的愛情只能叫人體面丟盡。他必須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她。過了一會兒,他心中的痛苦準是緩解了幾分。他開始回首起往事來。他想到埃米莉·威爾金森和範妮·普賴斯,不知她們為了他,是否也忍受過他目前所身受的折騰。他不禁湧起一股悔恨之情。
〃那時候,我還不懂愛情是怎麼一回事呢,〃他自言自語道。
那天夜裡,他睡得很不安穩。第二天是星期天,他算是開始複習生物了。他坐在那兒,一本書攤開在面前,為了集中思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