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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要回家嗎?怎麼不下車?」
車門被開啟,冷風迅速竄進車裡連帶著陳時遷的聲音一併傳到她耳朵。
她根本就沒醉,陳時遷明明一早就看出來了,卻還是帶她回了自己的公寓。桑酒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理由,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雙黑眸如從前一般清晰真切地映在她的視線裡,沒有任何旖旎,甚至不帶絲毫情緒,卻又那麼讓人難以自拔。
最終她什麼也沒說,拿上包下車。
關車門的時候,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燙得桑酒瑟縮了一下,暗罵自己沒出息。
一路上兩人始終保持沉默直到電梯開啟,陳時遷率先掏出鑰匙開門。
桑酒站在門口,光明正大地往裡望了望,典型的單身公寓,一室一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陳時遷從玄關處拿了一雙新的一次性拖鞋給她。
「這裡沒有女士拖鞋,你先將就下。」
她沒接,冷著張臉看著他。
「陳時遷,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帶一個單身異性回家過夜,且對方還對自己存著明晃晃的不懷好意。
但凡是個成年人都明白其中的含義。
意味著什麼?
陳時遷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去深究這個問題了。
來回兩趟,強撐著開了一個小時的車,現在他的頭很暈,還有點鼻塞,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很想抽支煙,可桑酒拉著他的手,那雙乾淨通透的眼睛裡蘊著誓不罷休的執著。
他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
慢慢的,眼前那張臉開始出現重影,視線逐漸模糊。
意識消失前他好像聽到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
「陳時遷!」
桑酒費了老大的勁才把他拖到沙發上,這才發覺他居然發燒了,臉頰微紅,呼吸很重。她探了探他的額頭,好在體溫不是很高,急忙轉身跑進衛生間拿了塊毛巾就著冷水打濕後回到客廳,輕輕在他臉上擦拭。
最後又走進臥室,取了一床厚厚的毛毯出來,躬身蓋在他身上。
做完這些她才空下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細細端詳他。
不得不說,陳時遷這張臉從眉骨到嘴唇各個地方都完美地符合她的審美。在暖黃色燈光的映襯下,他的輪廓越發清晰明朗,眼睛緊緊閉著,又長又密的睫毛搭下來,因為生病面色有些蒼白,倒是比醒著的時候可親多了。
桑酒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
心裡某個地方軟的一塌糊塗。
過了一會兒,她嘆了口氣。鬱青說的沒錯,看來她這輩子註定要栽在他手裡了。
畢竟這世上除了父母,再沒有人能讓她心甘情願繳械投降。
不管是昌源華府樓下的身影還是那段眾人皆知的影片,亦或是剛剛酒吧裡的那一眼,她都不得不承認其實一直都是自己在逞強罷了。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所有的驕傲在心動面前都不值一提。
那麼,陳時遷,你呢?
她的視線落在他臉上。
-
陳時遷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一個個片段在夢裡如走馬觀花般飛速劃過,有母親,有容嘉,有烏水鎮短暫的童年,也有漫長的異國獨自求學生涯。接著畫面一閃而過,最終定格在桑酒臉上,她一直在笑。他嘗試去觸碰她,可無論如何怎麼也碰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體一點點消失,而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他喘著氣猛地睜開眼。
屋子裡很黑,窗簾拉得密不透風。
他習慣性地往四周望了一圈,才發現自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外面天還沒亮,枝丫上的積雪簌簌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