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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她這麼說的時候，既像是認真的，又像是開玩笑，可佩佩聽上去覺得十分刺耳。

她咬著嘴唇，驚愕地看著對方，過了半晌，不冷不熱地說道：&ldo;你怪不到我頭上！你是自作自受！&rdo;

湯碧雲笑了笑，挖苦道：&ldo;我哪能跟你比？你現在多神氣呀！多風光啊！又是入黨啦，又是提幹啦，還要往省裡調！自己毫髮無傷，卻把別人支使得團團轉！我要有你一半的本事，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前些日子發大水，我在醫院忙了整整三天都沒閤眼，腿肚子都累得轉了筋，滿嘴的牙床都腫了，還不是白乾？可你呢，舒舒服服地在病床上躺了兩天，還不是照樣有人給你評先進！&rdo;

&ldo;照你這麼說，是不是，要我和你一樣倒了黴，甚至比你還要倒黴，你才會稱心如意？&rdo;姚佩佩也提高了嗓門，淚水在她眼眶裡直打轉。

這句話像是戳到了碧雲的痛處。她半天沒吱聲，眼淚把她臉上厚厚的脂粉弄得一團糟。她突然抓過佩佩的手，請求佩佩原諒自己。她說她都快瘋了，沒有一個晚上不是睜著眼睛等天亮。自從她自殺過一次之後，她媽媽將家裡的刀和繩子都藏了起來，唯恐她再做出什麼傻事來。碧雲說，那天在會議室，故意不理她，是因為當天早上她接到了醫院送來的化驗單，她得了黃疸肝炎……

第三章 菊殘霜枝（17）

一聽說碧雲得了肝炎，姚佩佩正要夾菜的那雙筷子像觸了電似的趕緊收了回來，又生怕對方看出自己擔心傳染，臉一下就憋得通紅。

湯碧雲詭秘地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可姚佩佩還是滿臉發燙。

為了修復兩人之間受到損壞的微妙關係，兩個人都極力地討好對方，並嚴肅地做了自我批評。可這樣一來，因為過於客氣，氣氛反而有點生疏。問題是，兩個聰明人，就像兩面鏡子似的，都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各自的內心。姚佩佩忽然覺得有點憂傷，為了對剛才那很不友好的舉動做出適當的補償，便硬著頭皮對湯碧雲道：&ldo;你碗裡剩下的麵條還要嗎？我還有點餓呢。&rdo;

說完，不顧一切地搶過那半碗麵來，就要吃。湯碧雲按住了她的手，輕聲道：&ldo;你要沒吃飽可以再要一碗。這肝炎，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會傳染的。&rdo;

姚佩佩當然沒有再要，湯碧雲也相信她確實已經吃飽了。

臨走時，兩個人都搶著付帳，弄得收銀員不知所從。

湯碧雲忽然想到一件什麼事來，笑著對姚佩佩道；&ldo;聽說，你乾爹要結婚了。&rdo;

姚佩佩正在算錢，也沒顧上理她。等兩人出了門，來到外面的林蔭大道上，姚佩佩這才一把拽住她胳膊，眼睛裡放出詫異的光來，道：

&ldo;你剛才說什麼？&rdo;

&ldo;剛才？&rdo;湯碧雲道：&ldo;我想想……噢，譚功達要結婚了。你猜猜看，

新娘子會是誰？&rdo;

&ldo;結婚？他跟誰結婚？&rdo;

&ldo;不是讓你猜嗎？&rdo;

&ldo;是……白小嫻嗎？&rdo;姚佩佩咬牙切齒地道。

&ldo;什麼白小嫻！那都是老皇曆了。讓你猜一百次你恐怕也未必會猜得著。就在昨天，縣裡收到了譚功達的結婚申請。物件居然是一個叫化子，據說還帶著一個拖油瓶，你能相信嗎？&rdo;

說到這裡，湯碧雲哈哈大笑，眉飛色舞地把剛剛聽來的新聞又跟姚佩佩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似乎只有在這一刻，她才能真正忘記自己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