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低語(第1/3 頁)
鳳仙一樣的女人,堅韌,總笑,表情溫和,眸子裡含著水,心一動,水起了漣漪,光憑眼神,便說起不緊不慢的話。
“按理說這麼寫不符合規矩,不過這一段我實在喜歡。”楚尤之遞過一張考卷給明珠公主,她見了,眉眼彎彎,眼裡水汪汪的笑意。
“我也喜歡,這是寫我的?”
“寫她母親。”楚尤之感嘆一句,“只是可惜了,非詩非曲亦非八股文章,此卷無分,不予入學。”明珠公主蹙眉,“怎麼,那裡來的這樣規矩?寫得好反而不給進?”
“女學考試中的入學卷都要刊出來,登在邸報上給全國的文人賞閱,不合規矩怎麼能行。不過這女子我認得,公主要是喜歡,過幾日我叫過來,陪您喝喝茶。”
明珠公主掃過卷子上的姓名,王娟兒,哼一聲,“你們漢人,幹什麼都要喝茶,溫吞吞的,我可沒什麼要緊事做,明日就差她過來陪陪我。”
“聖上明日邀了您和您哥哥入宮,要收您兩為義子義女,賜姓餘,這是大事不可怠慢。以後您哥哥漢文名字就是餘明志,您自然就是餘明珠。”
“難聽死了,我才不要去。”明珠公主噘嘴,“我要叫”再掃一眼王娟兒三個字。
“我要叫珠兒。”
啊這那您開心就好。
“義父三日前就醒了,為什麼還不讓進!”展四神情激動,展二擺擺斷腕,示意他退步,自己向前邁步,一瞬間殺氣盡收,一張滿是傷疤的兇相竟然溫和起來。他微微躬身先行過禮再衝齊白魚開口,“齊大少,這幾日下面出了些小事情,想請展先生定奪,有勞您了。”
齊白魚雙手籠在袖子裡,搖頭回應,“既然知道了,那其他太醫也告訴過你們展先生現在的情況。展先生現在執意尋死,無時不刻都得有人看著,這個時候拿這些俗事去打擾他,不太妥當。”
展二嘆氣,態度更為恭敬,“義父若是見了相熟的人,或許心裡會好受些,齊大少一向與我東宮交好,這個人情,一定記下。”
“呵。”齊白魚嗤之以鼻,“救展先生的命,可是用了世上最後的三瓣天心花,這個人情給我記好了。看來你們知道的也沒那麼多,展先生瞎了,看不見你。”展二微眯雙眼,臉上多了絲失落,再開口,語氣難過,“讓我見見義父吧,他”
他曾經是那樣一個驕傲的人。
齊白魚見他是真傷心,袖裡的手欲伸出搭肩安慰,但還是在袖口停下,“再過些時日,實在有事可以跟我說,展先生冷靜些的時候,我會告訴他的。”
“只是小事,不必了。”展二謝過,領著展四往回走,行至無人處,展四說話,“齊大少算是可以信任的人。江淮一帶的賬目,都察院去年去的三次都是義父壓下來,如今又要差人皇帝雖然上了朝,可都是隨口任性胡來,滿人怎麼能賜余姓,這不是引狼入室嗎?朝中大小事更是都交給了蘇三清,他一言定之,實權歸竹林黨所有,怎麼能行?幹嘛不讓齊大少轉告,義父知道,心裡有數,哪怕不做什麼,大家也算吃顆定心丸。”
展二摸摸自己的斷腕,“齊大少可以信任,齊二少呢?畢竟血濃於水,竹林黨如今虎視眈眈,義父要是不在了,怕是會立刻如虎狼般對東宮趕盡殺絕,你覺得齊大少會站那邊?”
展四無言。
齊白魚推門入內,門內已有一人在桌邊喝茶,齊白魚衝他點頭示意,“蘇先生。”
蘇三清回禮,“剛和展先生說過話,他聽了幾句,應該是沒什麼心思回應。”齊白魚走到炕邊看了,展偉豪看上去像一具乾屍,面板爛在肉上,不能蓋被,炕燒的極熱,搭著一片細綢子,乾枯左手在綢子外面放著,聽見齊白魚的腳步,手指動了動,眼皮粘連著費力睜開,露出死魚般的眼白,轉了幾圈,又再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