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天真懵懂】(第1/3 頁)
一川菸草,滿城風絮。
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
前方,廣陵城已然在望。
對於南齊和站在北燕背後的大景王朝而言,淮州通衢南北控扼江右,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元嘉之變以後長達六年的時間裡,這裡曾發生過大大小小數十場慘烈的戰爭。
而在淮州內部,南臨衡江的廣陵府又堪稱樞紐要衝,尤其是近年來齊燕兩國關係趨於平緩,商貿開始發達,這裡便一躍成為僅次於南方永嘉城和北邊河洛城的富庶之地。
陸沉策馬前行,觀摩著面前這座雄闊的城池,目光落在光影斑駁的外牆上,感受到歲月流逝的滄桑與厚重。
這是歷史,也是現實。
“陸公子年紀輕輕卻頗有靜氣啊。”旁邊傳來顧勇不冷不熱的聲音。
這話聽起來像是誇獎,但顧勇的表情看不出半點稱讚之意。
搜檢結束後,雖說織經司密探並未發現任何能夠指證陸家通敵的證據,但是顧勇顯然不打算就此作罷。
好在他沒忘記蘇雲青的叮囑,在沒有坐實陸家的罪名之前不可做得太過,因此帶著一眾屬下和廣陵府的官差,以保護的名義押著陸家商隊返城。
陸沉收回目光,平靜地回道:“顧大人,草民雖不知織經司辦案的流程,亦不解今日諸事因何而起,但陸家光風霽月並無不可告人之處,經得起朝廷的審查。草民相信問心無愧四字,更堅信織經司會依照朝廷法度行事。”
顧勇微微一窒,旋即神情略顯古怪。
織經司作為南齊朝廷的衙門之一,當然不能目空一切自行其是,但他們遵循的並非朝廷法度,而是宮中天子的金口玉言。
至於天子顧及不到或者不在意的時候,便宜行事這四個字便足以說明織經司的權柄。
他不知該說這年輕人天真可笑,還是大智若愚用這種言辭來堵自己的口,最終只能淡漠地說道:“希望你稍後見到蘇檢校還能如此從容。”
陸沉心念電轉,從這位掌事的種種反應來看,他應該只是單純因為沒有收穫而不爽,而非是這樁陷害的參與者。
究其原因,顧勇和他的下屬雖然神態倨傲,但對陸沉和商隊眾人還算剋制,大體上走的是尋證查案的路子,沒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嚴刑拷打。
從離開盤龍關後,陸沉就有一種墜入漩渦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兩天前找出那封密信時變得清晰,在方才孫宇的突兀出現後達到頂峰。
更讓他感到心情沉重的是,這個陰謀肯定不是單純針對陸家,重重迷霧之後必然隱藏著更深的內幕。
眼下他沒有太好的法子破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與此同時對所有人都保持足夠的警惕。
想到這兒,他扭頭對顧勇道:“顧大人要將在下帶往何處?”
顧勇言簡意賅地說道:“廣陵府衙。”
陸沉不再多言,他從這個回答意識到事情應該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局勢。織經司地位超然不假,但是總不會在文官的地盤上弄出血腥的場面,這個特權衙門還沒達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此刻眾人已經穿過北門進入廣陵城,陸沉暫時放下心中的憂慮,沿途打量著這個時代的風貌。
廣陵歷史悠久,最早能追溯到上古時期,大約七百多年前落成城池。此地雖然位於衡江北岸,但是風土人情與南邊隔江相望的忻州幾近一致。
從上空俯瞰而去,只見一橫一豎兩條主街將內城大體上分為四片區域,青石板鋪就的地面寬敞整潔。兩條主街之外,其餘道路大多是土路,每逢梅雨季節便會一片泥濘,間雜著家畜糞便,行走時泥濺腰腹。若是久晴天氣,則風起塵揚顛面不識。
縱如此,廣陵城憑藉兩條主街便能勝過這世間絕大多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