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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沈擎才低下頭,抱拳請罪道:「微臣舊傷復發,故而來晚了些。請皇上責罰。」
皇上冷冷瞧著他。半晌,他抬了抬手,總算露出笑來:「你無恙就好。入座罷,大家都等候多時了。」
席間恍若齊齊鬆了口無形的氣。氣氛頓時輕快起來,沈擎謝了恩,起身坐在蕭雲霽對面的位子上。
「太子殿下。」
他揚眉,笑著沖蕭雲霽拱了拱手,並不以臣下自居。
席間人多口雜,難免有人盯著他交頭接耳。他卻毫不在意的樣子,脊背挺直,笑得很是張揚。
沈擎如此狂妄的原因,裴明月心裡明鏡兒似的。
親姐姐是皇后,腹中懷著嫡子;自己是鎮南王,手握重兵。如今大成朝皇上垂垂老矣,太子病入膏肓,半年後起兵謀反,皇位便是他唾手可得的囊中物。
面對眼前即將成為階下囚的老病之人,他已然不願再多作偽裝。
面對沈擎實則刻意的挑釁,蕭雲霽只神色淡淡地點了點頭。他自生病後,性情也不同於往常,並不與他客套,也不與他計較什麼尊卑。
一拳打在棉花上,沈擎倒也不覺得意興闌珊。宴席已開,宮人們流水般陸續傳菜,席間觥籌交錯,一時熱鬧起來。
權貴們的交談,無非是些無關痛癢的家國大事,朝野風雲。裴明月對此充耳不聞,眼珠眯了又眯,目光全落在蕭雲霽面前的菜上。
由於宴席時長的緣故,御膳房準備的菜色多是葷腥冷盤。瞧著色澤誘人,香氣撲鼻,進了嘴卻最是差強人意。
蕭雲霽身子不好,最忌生冷。皇上御賜的冷盤羊肉呈上來之後,裴明月見他同旁人一起執了銀筷,便小聲喚他:「殿下,殿下?」
「什麼事?」
他語氣冷淡,並未回頭。
裴明月壓低了聲音,悄悄地道:「這些東西太冷,等閒傷了腸胃。殿下少用一些,等回了東宮,奴才再給您做些熱乎的。」
銀筷頓了頓。像是並未聽見她的囑咐,同其他貴胄一同挾起塊羊肉,放在汝瓷的平碟裡。
裴明月好心獻殷勤,卻碰了一鼻子灰。她倒也不覺得灰心,偷偷抬眼,便見沈擎揚起頭,沖蕭雲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多日不見,太子殿下的臉色比以往紅潤了些。身子可是見好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暗暗腹誹,蕭雲霽卻不動聲色地放下筷子,語氣淡淡道。
「不過時好時壞罷了。」
沈擎很敷衍地斂了斂笑意,大包大攬地揮了揮手。
「我倒知道有個名醫,專治疑難怪病。過兩日我差人把他請來,給太子殿下瞧瞧。」
蕭雲霽並未露出感激之色。他淡淡頷首:「如此,就多謝鎮南王了。」
此番是中秋宴,各皇親貴胄難得聚在一處,又恰逢沈擎征伐柔氏大捷,皇上舉起酒爵,同眾人齊賀,算是起頭杯。
蕭雲霽身子不好,便以水代酒。頭杯飲罷,沈擎卻並未隨他人一同落座,而是示意旁邊隨侍的太監將酒爵倒滿。
「此次征伐柔氏,倒聽說一樁舊聞。當年太子殿下領兵之時,曾與以海量著稱的柔氏可汗謨爾幹拼酒,將他喝得連聲告饒。」
沈擎執起酒爵,朝蕭雲霽舉杯,遙敬道:「柔氏是我朝多年積患,亦是我與殿下曾共同較量過的對手。如今勝利在望,我想與殿下共飲三杯為賀。不知殿下賞不賞這個臉面?」
沈擎刻意提舊事,不過是想讓他不痛快。蕭雲霽卻眼底古水無波,神色平靜地拒絕。
「我身子還未好全,恐怕要辜負鎮南王的願望了。」
沈擎朝旁邊的奉酒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便持著酒壺行至跟前,不顧吳公公阻攔,不由分說地往他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