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六)(第2/4 頁)
張巡檢回身,抬首指向那被綁縛著的男子,“縣尊大人有所不知,此人便是今日這場災禍裡,唯一的活口。”
“縣尊大人面前,還不據實以告!”
他冷聲喝道。
那身形瘦小的男子渾身一顫,連忙俯身,“縣尊,縣尊大人,小人家貧,故在山上落草,這茶棚本是我們兄弟支起來的,想著在道上劫幾個錢花,哪知,哪知今日碰上了這等硬茬子,幸好小人趁亂跑了……”
“這麼說,這些鹽商不是你們殺的?”
劉師爺在趙知縣身旁,質問道。
“小人幾個如何能有那火銃?那可是官府的東西……”
劉師爺怒聲呵斥,“混賬!你這意思是官府殺人?”
“不敢,不敢……”
那男子嚇得渾身一哆嗦,忙道,“是個女子,是個女子使的火銃!”
女子?
乍聽此言,趙知縣立時招手,“來啊。”
後頭的捕役當即捧著一樣物件上前來,那是一柄沾滿泥水的短火銃,趙知縣將他遞到那人的眼前,“你口中的女子,所用的可是此物?”
“是!”
男人點頭,斬釘截鐵,“就是這個!”
“好,”
趙知縣俯身,盯住他,“你現在,便與本官好好說說那女子的樣貌,年紀。”
——
松明在燃,石室裡橙黃一片。
阿秀坐在石床旁,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狸花貓,她仰起臉,“姐姐,它叫什麼名字?”
“一定要有名字嗎?”
細柳看了一眼正用腦袋拱她手背的貓。
“為什麼不呢?我們每個人都有名字,小貓也要有小貓的名字,”阿秀小聲地說,“就像老村長家裡的阿黃,大家叫它阿黃,它就會跑過來,它知道那是它的名字。”
細柳卻因阿秀的話微微出神。
其實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細柳是刀的名字,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所以她撿來這隻貓,也忘了要給它取一個名字。
“圓圓,我們去吃八寶鴨。”
忽然間,稚嫩的聲音伴隨模糊的畫面在她腦中一閃而過,那是一個沒頭沒尾的夢,她甚至想不起夢中所有人的臉。
只記得冰雪的溫度,滿掌的溼潤。
細柳無法確定夢中所見是真是假,她抬起眼簾,那青衫少年正立在石壁鑿出的燭臺旁,油燈焰光跳躍,他認真地對著火光,修長的手指捻著線頭,穿過針孔。
守在一旁的老嫗見他輕鬆穿好針線,也不知笑著說了句什麼,少年也跟著笑,隨後將針線交給她。
忽的,他轉過臉來。
猝不及防地四目相視。
“陸公子啊。”
忽的,老村長拄著拐顫顫巍巍地進來,又朝外面招招手,一箇中年男人端著兩隻瓷碗,還冒著熱氣,連忙也跟進來,喊了聲,“爹。”
陸雨梧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那兩隻碗中是稀粥摻著曬乾的菌菇。
“你妹子這會子醒著,就快給她用些粥飯吧,你也是,又是幫著我們排積水,又照顧你妹子,也沒見你吃什麼,”老村長眉目和藹,“我們這鄉野之地,還請二位不要嫌棄我們這些粗淡的吃食才是。”
妹子?
細柳盯著那少年。
“您言重,”
陸雨梧輕輕頷首,隨即從那中年人手中接來一碗稀粥,又道,“我兄妹流離至此,多虧諸位襄助,我們二人才能暫時有個棲身的地方。”
“這世道,你們也很不易,陸公子便不要這樣見外了。”老村長的兒子是個很老實憨厚的莊稼漢子,他一笑,將另一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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