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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我問你‐‐&rdo;母親厲聲打斷我的話，&ldo;倘若過了六月十二日我還能繼續活下去，我什麼時候死才合適？&rdo;

我茫然地看著母親。&ldo;為什麼這麼問？您不死不好嗎？永遠活下去不好嗎？&rdo;

&ldo;所以我才說，這件事並不簡單。&rdo;母親望著虛空，幽幽地說，&ldo;我過去有過一個同事，是《百年法》實施第一年的適用物件。她對此悲傷過度，以至於自暴自棄。但就在《百年法》實施前不久舉行的國民投票決定暫時凍結此法。這些你都知道吧？&rdo;

我點了點頭。

&ldo;《百年法》被凍結的時候，她高興得不得了，說這下不用死啦，可以活下去啦。當時她的臉上真的寫滿了幸福，幸福得令人冒火。&rdo;

&ldo;可是，凍結五年之後，《百年法》就重啟實施了，那個人還是……&rdo;

&ldo;不是你想的那樣。&rdo;母親悲痛地眉頭深鎖，&ldo;她確實死了。但她沒有去安樂死中心接受安樂死。&rdo;母親眨了下眼，&ldo;她是自殺的。《百年法》被凍結時，她興高采烈，但短短几天過後，她就……&rdo;

&ldo;為什麼？&rdo;

&ldo;不知道。她沒有留下遺書。但自殺前一天她的樣子就不太正常，彷彿失了魂一樣，沒有半點生氣。我很擔心她，便問她出什麼事了。她呆呆地看著我，只說了一句話：&l;我該如何是好呢？&r;&rdo;

&ldo;如何是好？&rdo;

&ldo;說實話，我當時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我也沒有再問。第二天她沒來上班。她已經在自己的房間自殺了。&rdo;

&ldo;……&rdo;

&ldo;結果，《百年法》規定的安樂死日期還沒到，她就早早地自尋死路了。不光是她，《百年法》被凍結後，全國自殺者數量就急劇攀升，其中大部分都是本應第一年成為適用物件的人。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rdo;母親緊盯著我，&ldo;由基美小姐之前說過，永生對人類來說太複雜了。人必須有死亡的一天，人應該有死亡的權利。如果逃脫了死亡，那剩下的就是……&rdo;

母親打住了話頭。

浴室裡的水流聲停了。

母親語氣一變。&ldo;另外，還有你父親。&rdo;

&ldo;啊？&rdo;

母親還是第一次向我提到父親。之前我從未聽過母親或由基美小姐說起我的父親，我也不記得自己向他們問起過父親。我還以為那是不能打聽的禁忌話題。

&ldo;同我父親有什麼關係？&rdo;

母親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ldo;說來話長。有時間我慢慢告訴你。&rdo;

浴室門開啟了。

4

日本共和國如今如烈火烹油般繁榮興旺。進入2076年後，這樣的勢頭也沒有衰減。前幾天，東京證券交易所的股價指數達到了三十年來的最高值。媒體連篇累牘地報導，在經過了gdp連續十二年正增長後，日本與韓國的差距已大大縮小。表示&ldo;復興&rdo;的&ldo;revivg&rdo;這個詞也時常見諸媒體。託國家復興的福，我打工的選擇也特別多。

&ldo;喂，真的是這裡嗎？&rdo;

深藍色的送貨車駛入一片古老公寓樓密集的區域。公寓樓都是四層建築，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