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第1/2 頁)

&ldo;仁科健先生。&rdo;

我回過神來。安田站在我面前，手裡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小木盒，小得幾乎可以裝進衣服口袋。

我站了起來，身子有點兒搖晃。

安田莊重地說：&ldo;這是您母親的骨灰。&rdo;

我接過她雙手呈上的木盒，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ldo;回去的路上請小心。&rdo;

安田深鞠一躬，走開了。

門被關上。

房間裡又只剩我一人。

我面對木盒，揭開蓋子。

紫色的布。

掀開布，下面是一個無色透明的長方體。

長約四厘米，小指粗細。

骨灰結晶。

將逝者的骨灰透過等離子壓縮形成結晶，這是五年前投入應用的一項服務，只要事先提出申請，安樂死中心就能免費為你製作。可是，包括紫山在內，全國只有六個安樂死中心配有能生成骨灰結晶的裝置。

我從木盒中取出表面上刻著&ldo;仁科蘭子&rdo;四個字的長方體，放在掌上。那塊結晶還帶著溫熱。

據說，因為等離子壓縮作用而殘留在骨灰結晶上的熱量，要好幾天才會消散。

第三部

第一章 遠雷

1

波浪嘩嘩嘩地拍打著白色的沙灘，彷彿能聽見氣泡一個接一個爆裂。這拍打聲平穩地周而復始，每次只發生極其微妙的變化，令聽者不由得心神恍惚，好像進入了一個熟悉的世界。天空中飄浮著淡紅色的雲彩，隨風緩緩流動，自顧自地變幻著形狀。

&ldo;您感覺怎麼樣？&rdo;加藤太郎壓低聲音問。

躺在床上的男人微微點點頭。他眼神迷離，看著穹頂式顯示屏上映出的流雲。他的鼻子裡插著吸氧管，面色蒼白，眼角發黑，感覺不到半點兒生命的光彩。只能從他耷拉著的雙眼皮和筆直漂亮的鼻樑中，勉強窺見他曾經散發出的男性魅力。

&ldo;果然還是不行啊。&rdo;男人用嘶啞的聲音說。他渾身上下只有眼球靈活地動著，將渾濁的目光投向加藤。&ldo;請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吧，這樣我們雙方都會更輕鬆些。&rdo;他揚起了左嘴角，這應該是在笑吧。

加藤的雙手緊抓膝蓋，垂頭道：&ldo;對不起，遠野先生。是我能力不足。&rdo;

&ldo;我還有多少時間？&rdo;

加藤躊躇道：&ldo;半年。&rdo;

&ldo;應該沒有這麼久吧。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想我可能撐不到一個月了。&rdo;

男人又將目光投向了遠方的雲彩。整個天空都泛著紅光，快日落了。

&ldo;我本來還有五十二年可活，五十二年啊。沒想到，竟然要提前這麼多就結束了，這麼突然。為什麼偏偏是我？&rdo;

說到這裡，男人閉上了眼，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不一會兒便響起了鼾聲。在止疼藥的作用下，睡眠的時間也大大延長了。就像是要配合男人的熟睡一樣，頭上的天空也暗淡下來，浮現出點點繁星。

加藤站起身。

穿過寬敞的房間，經過兩扇自動門，來到室外。住院樓長長的走廊中，基調是奶油色。地板上，兩條橘紅色的線延伸開去。兩側是各個病房的門。最上層的病房都是單人間，配有浴室和廁所，但安裝了穹頂式顯示屏的病房只有兩間。其中一間是加藤剛剛離開的711室，另一間則是711室對面的701室，兩個病房之間是監控室。701室裡住著院長的一位女性朋友。奇怪的是，這兩個病房中的患者得的是同一種病，都由加藤擔當主治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