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酹江干(四)(第1/3 頁)
池以藍在她甦醒幾分鐘後,重新回到病房,手裡還拎著一兜東西,是臨時去便利店買的生活用品。
顧平蕪好奇道:“你以為會陪我在這裡過夜?”
話裡有歧義,兩人誰都不察,反倒是在旁送藥的護士鬧了個紅臉,囑咐完細則就匆匆出去了。
池以藍放下東西,袋子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她嫌刺耳,皺了皺眉,不妨他問道:“醫生和我說代償期過了。”
“嗯。”
“是什麼意思?”
顧平蕪笑了一下,沒有回答:“醫生應該給你解釋過。”
“我想要聽你解釋。”他不依不饒立在那,面色沉冷,眼神平靜。
“你是我什麼人,就要聽我解釋?”
顧平蕪為了緩和氣氛,懟了一句。抬起頭,他膝蓋卻已跪上病床,朝她俯身傾近。
顧平蕪不閃不避,半靠在床頭,任他靠近。
帶著薄繭的大手扣住她半張臉,慢條斯理地冷聲問:“我是你六哥,這樣成麼?”
池以藍呼吸裡夾雜了菸草味道,她下意識屏息,知道方才自己緩和氣氛不但失敗,還隱隱有惹惱他的跡象。
她鮮少見他露出這副面如寒霜的樣子,和他對視半晌,終於低頭避開視線,手微微抬起,抵住逼近的胸膛。
“……六哥。”
“嗯。”他好整以暇停住,沒什麼表情地揶揄,“叫我做什麼?”
“你……坐好,我給你解釋。”
明明是她懷著私心要靠近他,可他當真離得近了,她反而有些無措地敗下陣來。
池以藍手上用力,鉗著她下頜抬起臉,審視她的表情,似乎沒找到敷衍的痕跡,才滿意地鬆了手,坐回床側。
“說吧。”他輕描淡寫,落在膝頭的手指尖卻蜷縮幾次,又用力伸展開,帶了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顧平蕪不欲和他討論自己的病情,三言兩語將其帶過。
不是多麼複雜的名詞。
畸形的心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負荷病變所帶來的影響,這段心臟努力工作的期間,一切表面上看起來都足以維持正常。可正如任何負荷都有到達極限的時刻,脆弱的心臟也有不能夠維持一切正常運轉的一天。
顧平蕪手握成拳,用指背處輕輕按在心口。
“它累了。”她非常平靜地笑一笑,說,“也可能是為了償還它好不容易才能給我的二十載時光吧。”
聞言,池以藍沒有動。
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瘦削的側臉,繃出一條近乎鋒利的下頜線,她甚至想伸手滑過,看看究竟會不會割傷自己。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她語氣輕鬆地說,“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嘛。”
就像從前她不指望那個人會因此可憐她一樣,現在她也並不需要池以藍的同情。
同情會讓追逐、付出變得沒有那麼清晰,也會讓成就感大打折扣。
顧平蕪突然撐著床面直起身,說:“我要上廁所。”
池以藍沉默地扶她下床,她卻把他的手拂開,很認真地說:“真的沒有到那個地步。”
他沉默地跟在身後,停在衛生間門口。
等她出來,才見他立在那,嘴裡咬了一根菸,沒有點燃。
她並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乾巴巴地咬著,是為了安撫牙齒還是嘴唇?如果是安撫,她其實有更好的辦法。
酒壯慫人膽,藥似乎也可以。
她忍耐著用藥後的乏力,慢吞吞近前。手指試探地觸到他冰涼的腕,他僵硬了一下,卻沒有明顯抗拒。她便得寸進尺地靠過去,幾乎要依偎進他懷裡。
池以藍虛虛抬手環抱住她,像是怕她跌倒似的,任她推著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