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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掛著一盞又一盞的花燈，五顏六色，形狀各異，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晝。

他分開人群，向前走去。

這條路，似乎永無盡頭，人潮也無窮無盡。

不知走了多久，身邊熙熙攘攘的人群靜止了。

楚明熙看到前面站著一個人，手捧著紅蓮河燈，對他回頭一笑。這一笑，好似春風拂面，又好似千萬朵花同時綻放。

他喊了一聲&ldo;阿羽&rdo;，夢便醒了。

太監聽到喊聲，連忙問：&ldo;陛下怎麼了?&rdo;

楚明熙沉默了一會，說：&ldo;沒什麼。&rdo;

他對著帳頂，發了好一會呆。室內生了炭火，可他還是覺得渾身發冷，這種冷似乎不是面板上的，而是從骨髓裡透出來的。

自從林一羽死後，他還是第一次夢到林一羽。俗話說&ldo;日有所思，夜有所夢&rdo;，他日思夜想，卻只夢到了這麼一次。

是否是魂魄有靈，不願入夢?

他回憶著夢中的場景，幾乎是如饑似渴。夢中的林一羽，丰神俊秀，爽朗清舉，沒有殘缺，沒有血汙，也沒有冰冷僵硬。

要是夢能不醒就好了，他願意永遠沉淪夢中。然而，夢終究是要醒的。

他從床上起身，走到牆壁前。牆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上之人，正是林一羽。

他摸了摸畫像，又將臉貼在畫像上，一遍又一遍地叫著畫中人的名字，&ldo;阿羽，阿羽，阿羽……&rdo;

畫中人含笑相望，卻終究無知無覺，不過薄紙一張。

次日，楚明熙處理完政務後，問：&ldo;阿羽的靈堂布置好了嗎?&rdo;

&ldo;稟陛下，已經佈置好了。&rdo;太監說。

楚明熙想了想，說：&ldo;那今日就去將軍府，不過不必聲張，給我準備便服。&rdo;

楚明熙換上便裝，想了想，又戴上了□□，然後去了將軍府。

將軍府掛著白燈籠，門前停了許多馬車。

楚明熙走進了將軍府，混在人群之中，給林一羽上了三炷香。

他掃視眾人，表情各異，甚至有人流下淚來，就是不知道有幾個人是真心為林一羽的死而悲痛。

忽然，一個渾身酒氣、頭巾歪斜的書生走了進來。

有人呵斥道：&ldo;梁華茂，你竟敢在林將軍的靈堂上如此放肆!&rdo;

楚明熙聽過梁華茂的名字，據說他是楚國第一才子，繡口錦心，文采斐然。他徵召過幾次此人，不過都被他拒絕了。但是，他並沒有聽過說此人和林一羽有交往。

梁華茂恍若未聞，將手中酒壺的酒澆在地上，&ldo;嗚呼哀哉，伏惟尚饗。&rdo;

楚明熙心想，若是林一羽有靈，比起陌生人上幾柱香，他或許會更喜歡這一壺酒。這個梁華茂，倒是瞭解林一羽。

梁華茂環顧自周，說：&ldo;使君輩存，令此人死。&rdo;

這一句話，聲若金石，擲地有聲。

梁華茂說完，轉身即走。他腳步踉蹌，似瘋似癲。

靈堂之上，一時寂靜。

過了許久，才有人開口道：&ldo;那梁華茂，真是無禮。&rdo;

&ldo;是啊是啊，沒有禮數。&rdo;

&ldo;此等狂士，難怪不為國所用。&rdo;

楚明熙揚聲道：&ldo;我倒以為，他說的，十分有道理。&rdo;說完，他看也不看靈堂上的眾人一眼，也轉身走了。

楚明熙回了楚宮，摘下了□□。

太監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