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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珩:「嗯。」
原青巒離開後,傅珩仍舊沒有睡意。
他瞞她至今,也不知她會不會生氣。
應當會的吧。
且也該當會。
他不喜欺瞞,卻未對她說實話。
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姑娘嬌羞的笑顏,傅珩心裡愈發愧疚難安。
她全心全意信她,他卻對她有所保留。
著實不該。
只是如今他的身份對她來說,並不是好事。
太子的人還未撤離,一旦得知他這些日子藏身楚府,天高皇帝遠,太子有千百種手段讓楚府萬劫不復。
所以,在聖旨下來前,這樁婚事決不能暴露!
他打算回京後便去求天子賜婚。
介時就算太子再氣,也不會冒著抗旨的風險對楚府下手。
有了賜婚聖旨,便足矣保住楚府。
所以眼下,他只能按兵不動。
傅珩望著無邊的黑夜,長長嘆了口氣。
父親臨終前的遺言,是要他守護雲宋,保衛疆土。
而不是陷入爾虞我詐的黨爭中。
太子以仁善聞名,可暗中卻陰狠毒辣,他既奉旨攝政,便不能坐視不理。
他本無意與天子為敵,對諸多政務多加干涉也是不願助長太子的戾氣,如今雲宋邊界安定,缺的是一位治世明理的君主,而不是手段殘忍,心性愈發陰暗的天子。
可終究他沒能如願。
也因此,一來二去,太子對他的成見愈深。
甚至不惜一切致他於死地。
他離京前在朝上疾言厲色,也是想讓太子能認清形勢,放寬眼界。
他不過一個異姓王,還能與他爭天下不成?
當今天子沉迷丹藥,不問朝政。太子為君不仁,暗中搜刮民脂,就連一向不問世事的忠王,也早在收斂錢財。
若由此下去,雲宋如何還能保住當前繁盛。
內安外才定。
一旦京中紛爭不斷,幾處邊界又不會安生。
傅珩自小聽父親講戰場硝煙,也親上浴血沙場,他無比清楚,戰爭帶來的傷害有多大。
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父親遺言要他護好雲宋疆土百姓,天子下旨將一半江山交於他手,他就不得不擔起這份責任。
哪怕他並不喜官場。
傅珩肩上的擔子很重,且處境並不樂觀。
可他做不到自私的卸下攝政王一職,過他喜歡的閒雲野鶴的生活。
如今大陸,提起攝政王傅珩,有人懼怕,有人敬仰,有人視其為勁敵,也有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可他們很多人忘了,傅珩如今不過二十,才剛及弱冠。
卻早已沒了鮮衣怒馬的少年氣。
本該屬於他的年少輕狂,張揚肆意,已被那幾年沙場上堆積成山的屍體磨滅了。
這一夜,傅珩整夜無眠,直到天亮才逐漸睡去。
夢裡,他看見了曾經見過的遍地屍首,看見了百姓慌亂無措的逃亡,看見了孩童孤零零的哭喊。
眼淚自緊閉的雙眼而出,劃過耳際。
沒人知道,他們眼裡矜貴清冷的攝政王,有多害怕他守護不住疆土百姓。
後來,傅珩還做了一個夢。
夢裡,鳥語花香,小橋流水,還有漫天飛舞的彩蝶。
在花海之間,立著他心愛的姑娘,回眸看他時,笑的格外燦爛。
傅珩朝她跑去,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耳鬢廝磨間,恍惚有孩童張開雙手,搖搖晃晃的朝他們奔來,喚他們,爹爹,娘親。
歡聲笑語,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