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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同樣也沒辦法,當善意變成別人不需要的東西,就是種虛假的累贅。
在賀承雋沉默不語的出神中,六兒呼嚕呼嚕吞完了那碗小餛飩,甚至連湯都喝的一滴不剩。
賀承雋朝六兒伸手,想接過他手中的食盒去扔掉,卻被他下意識的一躲。
六兒的餘光瞥見賀承雋伸手,立馬扔掉手中的塑膠食盒,雙手抱頭身子往一旁傾,想要避開。
卻在傾到一半時忽然頓住,僵著身子一點點把動作收回。
餐盒還在地上撞擊。
賀承雋瞳孔一緊,裝作沒看見六兒的本能動作般,雙腿彎曲蹲下身子,將他扔掉的餐盒和塑膠袋撿起。
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內。
在監獄裡的六年,賀承雋時常會想:六兒在哪兒,過的好不好,活得開不開心。
卻從未想過也不希望,有一日再見到六兒,是如這般的面黃肌瘦、萎靡不振。
甚至那個下意識的動作也在告訴他,六兒那幾年過的都不能說不好,而是很差。
不過想也知道,一個不惜讓年邁的母親顛沛流離被迫上街要飯,也要把上河隴樾的房子賣掉去吸毒。
吸完沒錢了又有毒癮發作的時候,便只能靠偷靠搶。
搶錢也算,搶粉也罷。
好些的情況就是跑的快點不被人抓住,雖然有了這頓沒下頓,但總歸能享受一時快樂。
不好的情況就是沒跑掉被人抓住,挨一頓打受一頓揍,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時賀承雋雖然心疼六兒,但仍有些抑制不住的慶幸。
慶幸當時六兒還有一些理智,沒有把時溫供出去。
否則賀承雋根本不敢想,如若時溫被那些不要命的人盯上,會是怎樣的後果。
第49章 彈褲腰 就讓你淨身出戶唄,反正這是我……
日頭漸升, 陽光肆意照耀著江南每一寸土地,彷彿普天之下皆是光明。
那個背脊挺拔站立的男人與另一個佝僂枯瘦蹲著的男人所在的地方,卻被陰影遮擋。
於學校街往來的人越來越多, 火熱些的地方已經摩肩接踵,清靜些的地方也是行人不斷。
兩人所在的角落,無人問津。
賀承雋與六兒兩相沉默,無多言語。
賀承雋在考慮該怎樣勸說六兒去戒毒所,但又猶豫讓六兒進去再次經受那麼大的苦痛, 最後出來還是有很大復吸的可能。
六兒在心中悔過,後悔賀承雋明明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待他很好的人, 他卻在電光火石之間選擇做出那麼多有愧於他的事情。
只有枝頭上被暖陽曬醒了的布穀鳥, 開始鳴叫吸引著自己的另一半。
「三哥——」
「還想去戒毒所嗎?」
六兒聞聲側仰頭, 迎向日光對上賀承雋漆黑的眸子。
因為逆著光,他只能勉強勾勒出賀承雋堅韌挺拔的身影,十年如一日的像冬日雪松那般傲挺,彷彿再大的暴風雪都壓不垮他的肩膀。
臉上的神情模糊不清,卻唯獨能陷入屬於男人那雙任何時候都深邃幽暗的眼。
那裡面好像有片汪洋無邊的大海, 海面風平浪靜時而浪花湧動, 內裡卻能承載包容萬物生長。
不然六兒實在無法解釋,為什麼賀承雋經歷過這個世界上最爛最骯髒的事,見識過這個社會中最惡最齷齪的人。
卻總能對任何人和事都虛懷若谷。
六兒自慚形穢的偏開渾濁的視線,轉頭盯著面前地上那片被灑掉的吃食浸濁的髒汙。
他過去曾不止一次在心裡立志, 想要成為賀承雋這種堂堂正正又坦蕩敞亮的人。
但他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