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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是他嚴刑逼出,有些根本是巫鹽送來挑釁。
他知曉,他人族的小師兄逃了。
他知曉,宋沅如今還在人界與魔界交匯之處。
他知曉,如今宋沅身邊恐怕是群強環繞,禿驢、紫蟾蜍和娘娘腔,不會少一個。
可是他要死了,一無所有的,淒涼地死去。
父皇騙了他,那些老不死的騙了他,讓他自滿,讓他自以為受人看重,自以為皇位有望。
其實沒有,什麼也沒有,他只是一枚棋,因為時局之變,甚至成了最廉價的一枚棋。
他們借他駁雜的血脈,借他的純淨劍心,為他安插長老親傳的身份,謀利探秘,無人真正看重他。
粗製濫造的魔宮被輕而易舉地踏平,收攏的勢力如鳥獸般潰散,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人魔之子,至卑至賤,是他太蠢,才沒有看透,分明是皇子,可連魔宮也沒有,分明是魔族,卻不曾習得一絲魔族秘法,哪怕修習人族劍術,一生也只能止步元嬰。
他恨之慾死,卻無可奈何,拋去星騁之名,他居然只能撿回那個可笑的人族假名字,隨意取做的,反而成了他最終認可的。
這樣山窮水盡,窮途末路之下,阮呈星只想見一個人,一個曾真正看重過他的人。
記下他生辰,年年與他賀祝的小師兄。
傾囊相授,手把手教他劍術的小師兄。
哪怕是如今,憂悒的、溫弱的小師兄。
他要去見小師兄一面,哪怕即刻就死。
起先想的是,即便死了,也要同小師兄一起死。
可是後來又痴痴地想,死過的,小師兄死過一回,合該自己償這一回了。
於是他來了。
人魔地界魚龍混雜,訊息珍貴,卻有價可得。
只需一枚玉佩,他便知曉,小師兄先在雁杳樓待了一陣,後來又到凝清宗駐地住下。
他休養生息,只待身上新鮮的傷口可以修飾時,再容光熠熠地出現在小師兄面前。
他再沒有什麼遲疑,什麼彆扭了,只想開口,叫宋沅知曉,哪怕遭他厭惡,受他斥罵。
可他休整一晚,翌日卻遭破門而入。
闖入者只有一人,氣勢卻洶湧,一襲朱衣,雖是尋常的墨發黑瞳,卻容貌極盛,居高臨下地瞥他一眼,抬手成爪,便是迅猛攻來。
阮呈星這幾日逃脫追殺,已是驚弓之鳥,一時驚詫後,躲過幾次殺招,即刻自窗欞翻出,運功向外逃去。
人愈是多,愈容易逃脫,此處人魔混雜,但人族到底比魔族更守規矩,因此在這人魔界,反倒是幾大宗門駐地安全,尋常鬧事也有人出手管束,於是阮呈星借著翩若驚鴻的身法,向最為廣大的天心宗駐地疾奔而去。
那陌生朱衣人緊隨其後,如一道揮之不去的朱紅影子,好在身法不如阮呈星,因此叫他有了喘息的餘地。
可那朱衣人行動卻越發快,似乎絲毫沒有開口的打算,面孔平靜得彷彿是瓷做的。
他如此進步神速,阮呈星疲於奔命,不得不落在了天心宗駐地的演武場上,空曠無人,地上隨意散著些兵器。
阮呈星背對,抽劍出鞘,自劍面上清晰見了背後那朱衣人冷麵,指爪則探來,泛著青光的漆黑指爪叫他心頭一顫。
他回身便側劍擋了一擊,指爪與劍身撞出一陣噹啷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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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體貌,定然是魔族,觀其面容,甚至遠勝過他那個以容貌昳麗出名的皇兄,如此強盛的魔將,他父皇原來在這兒等著。
那朱衣人不善罷甘休,行動中說不清道不明的,居然有幾分凝清身法的模樣。
阮呈星自知不是他對手,但他如今絕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