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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冰兒的話,柳雨湘掩口而笑,我也知道冰兒口中的“沒事生非”指的是梅嬈非了。
待柳雨湘慢慢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冰兒拍手笑道:“果然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雨湘嫂嫂,我不在的時候,她們沒有聯合那個菊媽來欺負你吧?”
柳雨湘聞言一愣,忙搖了搖頭,我卻分明地看清楚了她面上一閃而逝的委屈。
冰兒自然也看到了。她攥起拳頭,說道:“不怕!以後有了九容嫂嫂和你作伴,再加上我,就不怕她們人多勢眾了。”冰兒一席話,說得我們三個一齊笑了起來。
冰兒這才望著我,笑道:“九容嫂嫂,我叫曲冰芮,老夫人是我的姨媽。”
柳雨湘笑道:“冰兒妹妹很能幹的。沈家若不是有冰兒和陳叔,就不會有今日這般興旺的光景。”
冰兒做個鬼臉,笑道:“雨湘嫂嫂,我才多大呢?你把我說成神仙一般。九容嫂嫂,你是不是在疑心為何我叫曲冰芮,而我爹爹姓陳?”
別人的事,我是不想管的。然而這個冰兒,卻不是別的人。自從坐上沈家的花轎到現在,菊媽的囂張圓滑,柳雨湘的善良軟弱,老夫人的精明狠毒,梅嬈非的無理取鬧和岑溪弦的心機深沉,都在我的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我本無意捲入這樣一個漩渦中來,卻不幸深深捲入。這麼些人中,唯獨有冰兒,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她的機智聰慧,直率能幹,都讓我深深的讚歎。我冷九容,原是冷淡漠然的人,除了爹爹和邢楓哥,什麼都不曾放在心上,單是如今,這個恍然如明珠出塵一般與眾不同的冰兒,就這樣走進我淡漠的心中。
我淡淡一笑道:“我自然想知道,只是不知道妹妹肯不肯說。”
冰兒爽朗地笑道:“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我是江蘇徐州人,十一歲那年,家鄉鬧了一場瘟疫。爹媽都在瘟疫中死去,是陳爹爹帶著我,不遠千里來投奔姨媽。陳爹爹原是我家的管家,自從那次後,為了感謝他的活命之恩,我便視他為生父。不知九容嫂嫂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我的心中,驟然浮現出爹的影子。這次我嫁入沈家為妾,他從沈家領的銀子,也夠花好一陣子的了。想到這,我微笑道:“我的家中,只有一個父親。我自然是不及冰兒妹妹命好,既有爹爹陪伴,又有沈老夫人的疼愛。”
冰兒一瞬間有些失神起來。她的臉色,在搖曳不定的燈籠的火光下,顯得十分蒼白。
過了一會,她才說道:“姨媽對我好,也是這兩年的事情。五年前,爹爹帶著我躲避瘟疫,來到這千里之外的濰縣投奔姨媽。經過安丘的時候,爹爹為了救我,不慎摔下山崖斷了腿。我們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來到濰縣。姨媽卻生怕爹爹和我也感染瘟疫,硬是不肯允許我們踏入沈家的大門,只讓菊媽丟了幾十兩銀子給我們,就任憑我們自生自滅。那時候,三位表哥都已娶親。爹爹帶我來到沈家門前的時候,那個‘沒事生非’對我們大肆凌辱,以之為樂,岑溪弦也跟著冷嘲熱諷。還是多虧大哥哥,可憐我和爹爹的處境,在城中文宣街幫我們找了一棟房子,我和爹爹才得以安頓下來。他又為爹爹延請名醫,總算將爹爹一條腿保住。之後,大哥哥每個月都會來文宣街探望我們,給我們送銀子。直到四年前,他病倒時,還不忘叮囑雨湘嫂嫂每月來探望我們。”
冰兒提起舊事,黯然神傷。依稀往夢似曾見,心內波瀾現。她一時沉浸在回憶中,十分唏噓。
她又緩緩說道:“直到兩年前,偶然的機緣,爹爹進入到沈家的酒坊做事,我也跟著一起來打雜。後來姨媽見到爹爹做事十分穩妥牢靠,我到底又是她的親外甥女,她對我心中有愧,這才讓我和爹爹回到沈家居住。爹爹管理事務十分有經驗,我也總算不笨,酒坊越來越離不開我們。姨媽也越來越倚重我們,自然也對我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