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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命,都是命!我只恨自己不早死了,死了也就都解脫了……”,數年間從無機會如此酣暢說出心中的苦,鄭憐卿話還不曾說完,極度哽咽之下已是再難為繼。
傾盡甌中最後一口酒漿,唐離只覺它是如此的苦,自鄭憐卿開口敘說以來,他就再不曾說過一句話,只是酒喝的愈發的快,而嘴中也愈發的苦。
那些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話語,他不願意說;但除此之後,他又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所以,趺坐向月的麻衣少年只能沉默的傾聽著她的訴說。
他原以為自己後世今生的生活已經算得上苦,但比之眼前的白衣女子,他才知道,難以言說的苦才是真正的苦;他原以為唐朝的女子都是擁有極高的自由度,但現在卻才明白,這個認識對於鄭氏這樣的“百年華族”並不適用!
詩書繼世、禮法傳家,高門巨族在獲得世人推崇的同時,也必定要付出比普通人家更多的自律,這種自律經過數百年的承傳與加固,到如今,已發展到殘忍的地步。
她是滎陽鄭氏長房大小姐,這本該是個極為尊貴的身份,但現在,她只是一個活著的幽靈。她不能梳妝打扮、她不能穿時新豔麗的衣衫、她只能永遠以一身素白來彰顯鄭氏家族女兒的節烈。她不能見客、她不能隨意走動,除了那個無人去的內院和這個籠罩在夜色下的後花園,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去那裡?這個氣派華麗的刺史府,於她而言不過是個放大的監室。除非必要,沒有人敢靠近她,就連那身份最低的灑掃僕役,也不願意跟她說話。做為以儒門正統自居的鄭氏族人,連出家做尼姑和道姑,對她來說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奢望!
沒有人理會她,也沒有人會關心她。她還活著,但是在別人眼中,她早已經死了。她現在活著就是為了死,以便為鄭氏族譜烈女篇再增加一個名字;也為世人讚頌鄭氏家聲時,再增加一份最新的論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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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兄,你又要做什麼?”,文淵樓大廳中,王縉一把拉住急欲起身的翟琰,低聲問道。
“出事了,是唐離,一定是唐離!子文兄和那老夫人都是怪怪的,我要去看看”,低聲說了一句後,急切的翟琰又要起身。
“就你聰明!刺使大人剛才那模樣我也見到了,甚至連他那聲‘唐’我都聽的清清楚楚,但越是這樣,你就越不能去,窺人私事原本就不是君子所為,何況你我如今還是如此身份!坐下,待會兒且聽子文兄如何解說。”,見翟琰如此,王縉真是急了,藉著大袖的遮擋,緊緊拉住他的衣襟不放,這番話說的也是又快又急。
“暈染法!失傳秘技,十年期盼哪!現在只要事關唐離,那怕最小的可能我也得去,就算為此得罪鄭氏,某也在所不惜了!”,一說道暈染法,翟琰剛剛平復的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顧盼之間,王縉竟在他的眼中看到有絲絲火焰閃耀。
低頭一聲長嘆,王縉無奈鬆手道:“此事恕為兄不能陪你了,好自為知吧!”。
略拍了拍王縉臂膀,向正主持考校的鄭子儀做了個內急的示意後,翟琰邁步向外走去。
“某有事欲見你家主人,爾可知其下落?”,走出文淵樓,面色沉靜的翟琰向迎上前來的鄭府家人淡淡問道。
這些家人今晚都是隻於樓外伺候,並不曾進過廳中,自然不知道其中事由,但他卻認識眼前這個黑麵暴牙的醜貨是來自長安的貴客,先是叉手行了個禮後,才見他賠笑道:“方才我家老爺來叫了幾個人,去了那裡就不知道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看他們行走的方向,應該是去了後花園,只是這本是小人猜的,做不得準。”
“叫人!”,聞言翟琰心中一緊,略揮了手道:“甚好,我自去尋他便是,多謝了”。一句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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