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第1/3 頁)
怎知我益發的靠近她,她益發的行止掣電,是以我與娘親之間,永遠隔著那麼幾丈天塹,只可遠望不可親。
我依稀記得從前翻過的話本裡頭有一本悲悲慼慼講的是:天垠地荒裡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心上人明明近在眼前,卻甚是矜持地裝作不知我思慕於她。藉此印證,夢鄉肝腸寸斷無計可施處,我對娘親何嘗不是如此。相思相見難相親,不勝悲慟之!
夢醒後,一切空無痕,適才夢裡一切盡皆化成虛無飄渺,不再復。
午時之後,太陽星當空高掛,垂下眼簾,俯瞰整壁天垠地荒。
我一襲素衣立在青城後山的碧藥谷內,淚雨潺湲,哭得是悲天慟地歇斯底里。
生我者,娘親也。我泣者,母親也。彼之素昔櫛沐風雨,哺我其茁,舐犢情深再難反哺,甚悲!
憶曩生之昔,終日劬勞不辭辛,交瘁百苦何言難。見今獨衾夜有夢,花落悲親風雨霜。
哀!哀!哀!
悲!悲!悲!
痛!痛!痛!
莫!莫!莫!
而今眷族再無親,卻又教我何處依?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娘親之多艱!
長太息以欲絕兮,悲娘親之多難!
長太息以難言兮,痛娘親之多苦!
長太息以無語兮,莫娘親之多災!
昔當為人子,念之百感愧怍。今熱孝哀哀,心蠲悼怵。
躉意之之,傷心不闕。
我伏在娘親的窀穸上竭力慟哭了小半日,大概申時的時候一身縞素的白盞攜著藥山藥王上神二弟子元珩回了青城,元珩在娘親墳塋前神情儼然肅穆地跪下身拜了三拜,因著藥山還有要事未理是以先行還身。
白盞則陪著我哭到金烏西沉。
戌時三刻剛過,念芷跌跌撞撞地落在白盞身後,央我啟開罩在青城山外的天羅障。鳳族帝君領著二皇子鳳翌、老麼鳳念止前來祭奠娘親。
那一夜,星明月皎,在鳳翌、鳳念止磕頭拜過娘親的衣冠冢,鳳帝揮動衣袖著我等退下,他一人立在碑前,悵然若失。
良久之後,鳳念止的喃喃自語引得我撫額惆悵:&ldo; 此一面萍水相逢,似萬千夢裡遇見。非為上世情緣牽,便是今生月老線。&rdo;
我立時被他驚得出了一身冷汗,毛骨悚然。只見他一雙柔情似水流溫情又脈脈的灼灼桃花眼盯著的,除了白盞還能有誰?
初初的時候我只認為白盞生得淡雅脫俗,一張即使不施粉黛而顏色也如朝霞映雪的臉蛋自使得人垂涎三尺,鳳念止能思慕於她也在意料之中。
直至後來有一次念芷偷摸對我講:&ldo;我在老仙翁那裡曾得了個風汛,小止此生姻緣坎坷,若是日後果真遇到了心尖尖上的人兒,卻是&l;一遇誤終生&r;的死劫。&rdo;她當時幽幽地嘆了一口涼氣:&ldo;此劫卻是個死得不能再死的劫數,無解。&rdo;
一遇白盞誤終生。這,便是白念止日後的命數。
鳳念止著一身暗灰長袖錦織袍,三踱兩踱地攏身到我跟前,輕飄飄地拉著我的衣袂,眼不離白盞分毫的紅著臉龐唇瓣輕顫:&ldo;白姐姐,那壁廂的女子是從哪裡來的仙子?&rdo;
我無聲一聲太息,訕訕一笑:&ldo;她本是我阿妹,姓白單名一個盞字。見今是藥山藥王上神二弟子元珩的結髮妻。&rdo;我低頭覷了一眼他眉宇之間掩不住的欣賞,遂然不忘加了一句:&ldo;正可謂: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移。&rdo;
可他……他竟卻只念念不忘&ldo;白盞&rdo;二字,對於我後所說一切一概如風過耳,半點未往心頭上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