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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琅睜眼見到黎九韶,眸子頓時含了眼淚,啞聲道:「哥哥!」她說著,手下使力就要撐起身子。
「別起來,好好躺著。」黎九韶沒了平日裡的吊兒郎當,靜聲勸道。
煙琅也沒有違背,順著哥哥的意思乖乖躺下。
黎九韶掖了掖煙琅的被子,又想起什麼,皺著眉頭問:「阿芹為什麼不在這裡?她不是一直照顧你的嗎?」
這話似乎觸動了她的情緒,煙琅緩緩移開視線,目光逐漸失焦,整個人也失去了方才僅存的一點朝氣。
良久,她才哽咽著說:「嚴媽媽……嚴媽媽把阿芹撤走了。」
簡直是欺人太甚!黎九韶怒從心起,站起身就想去找嚴如花理論,卻被煙琅拉住衣袖,淒聲道:「哥哥,沒用的!」
說完,煙琅哀慼地收回手,眼中淚水不住,聲音顫抖:「煙琅已經……已經沒有價值了!」
從前她剛進紅音坊時,身子骨靈活,又好動愛學,不消幾日便能將一曲歌舞跳得爐火純青,嚴媽媽都誇她是天生就吃這碗飯的人,也因此允了她賣藝不賣身的要求,任她用著清倌兒的身份在紅音坊賣藝。
可是如今,她遭人迫害,纏綿病榻一身晦氣,已經再不能以從前的姿態出現在花臺上起舞,嚴媽媽也要放棄她了!
黎九韶盯著榻上與從前判若兩人的淒婉女子,目光沉痛無比。
他深呼吸一口氣,不忍再看,扭頭閉上了眼睛。
「誰說你沒有價值的?」清靈的聲音驟然響起,一個霧藍色的身影走過來,一字一頓道,「你要相信自己,總會有變好的那一天。」
「而且,這是你的願望,不是嗎?」謝雙雙朝怔然的煙琅彎了彎眸。
煙琅怔了一會兒,驟然蹙起細細的黛眉,有些慌亂道:「你是誰?」
「我呀,」謝雙雙琢磨了半晌,認真地介紹,「一個綏京城裡平平無奇的小酒娘而已。」
說完,她也不待煙琅反應,稍微彎下腰,仔細問:「煙琅姑娘,你的病,請大夫來看過了嗎?」
「大夫來過一次,」煙琅移開視線,自嘲地笑,「只說希望渺茫,便沒有下文了。」
「而且,我不是尋常得病,是中了,救不了的。」
聞言,黎九韶猛地睜眼,眸中血絲清晰可辨:「誰說救不了?一定有辦法的!」
語氣怎麼這麼沖啊。謝雙雙腹誹一句,再次看向煙琅,認真道:「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啊,不盡力治,怎麼知道會不會好起來?」
她骨子裡的執拗上來,微眯起杏眼,目光似藏了隱約光影:
「就算閻王親自來了,我也要在他手裡搶人!」
話音剛落,謝雙雙兀自轉身,在二人詫異的視線中徑直走向屋外。
抓住門柄,「嘩啦」一聲拉開木門,她揚聲叫住門外兩個結伴經過的妖嬈女子。
「勞煩叫你們嚴媽媽來一下,我有事找她。」
第20章
等了一盞茶時間,嚴媽媽才捻著一條沾了濃鬱脂粉香氣的帕子姍姍來遲。
廂房的門大敞著,無需推門便可進去。嚴媽媽朝裡頭看了一眼,先瞧見床榻上病懨懨的女子,不悅地蹙起眉頭,卻轉眼又看到不遠處抱手站著的謝雙雙。
頓了一頓,臉上登時換上一貫嬌媚的笑容。
「哎呦,是哪位貴人要找我啊?」嚴媽媽扭著腰跨進門檻,明知故問道。
謝雙雙將嚴媽媽方才面上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明瞭她的秉性。
果然是個兩面三刀的人。
她走上前,盯著嚴媽媽飄忽不定的眼神,輕輕笑道:「久聞嚴媽媽大名。」
「不敢當不敢當,」嚴媽媽用帕子捂嘴咯咯笑起來,眼神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