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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身體非常虛弱。可想而知,在激烈的動作中,我忽然覺得非常睏倦,接著眩暈襲來,我像一棵可憐的狗尾草那樣倒伏下去。作為在全校軍訓中唯一暈倒的男生,這真是丟人,去年到派出所辦暫住證的時候,在那裡工作的高中同學萬強還不懷好意地提起那檔子事。
我肯定當時大家都嚇壞了,個個手忙腳亂,我在混沌還隱隱聽到女生尖叫的聲音;只有程飛保持鎮定,他很快背起我向學校醫務室奔去。診斷結果是:營養不良,血壓過低,暫無生命危險。自此,我開始和程飛搭夥吃飯,常常在青翠的松柏下邊吃邊聊。
程飛非常安靜,對每個人都謙讓、客氣,總把小學時學到的禮貌用語掛在嘴邊。就算因為在黑板上算錯了題而遭到那可惡的數學老師的嘲諷之後,他還要說聲“謝謝”,引得滿堂大笑;甚至那幫耀武揚威的校園混混故意撞到他身上,他還要說句“對不起”。我難以理解,他淡淡地說:“老師總為我們好。”或者是“他們不是有意的”。我們偶爾外出,大街上總會遇到乞丐,我對這些不勞而獲的人非常厭惡,一概視而不見。他卻總要掏出錢來輕輕放進那伸過來的破茶缸裡,有時竟然是整塊的錢。碰到他身上沒錢的時候——那時我們衣兜裡經常僅有幾張皺皺巴巴的飯菜票——他竟然認真地滿懷歉意地對那乞丐說:“對不起,我也沒錢了。”我盡了最大的努力試圖讓他明白那些乞丐都是騙人的,“他們比我們有錢。”我氣憤地說,幾乎在訓斥他了。可是他哼都不哼一聲,像一頭直立行走的驢子。
就在我絕望地要把“懦弱、愚昧、婦人之仁”這類的貶意詞加到他身上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使我羞愧地撤消了這一決定。
高二下半學期,那是個多思的秋天。感情豐富、總愛感時傷懷的我喜歡上了同班女孩路欣媛。她是我們班的文藝委員,面板白而亮,短髮蓬鬆並散發著迷人的香味,喜歡穿一身天藍色的牛仔裝,美麗,清純,文靜。由於我自愛自憐又自卑的性格,我永遠也不打算向人家表白,連程飛都沒告訴。這“愛”只能在我心裡左衝右突,沒有任何出路。一天黃昏,我踏著滿地落葉在操場邊的小路上久久徘徊,手中握著一本歌德的詩選,心中無比憂傷。抬起頭的時候,我非常振驚地看到路欣媛和萬強一起走進操場,開始只是肩並肩地走,後來居然牽起手來!走到操場角落的白楊樹下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停下來並緊緊抱在一起——天吶,他們在接吻!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心中的聖潔女神在和萬強接吻!值得一驕傲的是我並沒有像軍訓時那樣突然暈倒,比那更丟人的是我頹然蹲在路邊絕望地哭了,也沒去上晚自習。
晚上,捱到熄燈以後我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宿舍。萬強正躺在床上興奮地向室友們炫耀今天晚上的收穫——以前我雖然也聽他說過這事但是從來不相信過,以為他不過是在吹牛。在他的描述中,我心中的女神路欣媛變成了一個熱辣*並可隨時掌控於股掌之間的玩物。我在悲傷和憤努中握緊拳頭,不過我的抗議也僅限於此,只能如此。我惹不起萬強。現在網上經常會有關於校園暴力的報道,評論家說已經成為嚴重的社會問題。但是我敢說,九十年代初期的校園暴力絕對更多、更烈。入學的第二年,我們這個年級就有十幾個人結拜成幫,腰裡彆著刀子在校園裡橫衝直撞,恃強凌弱,一言不和就對人拳腳相加。我親眼看到過一個同學被打得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萬強因為年紀大幾歲,又會幾下拳腳功夫,就成為這夥人的“老大”,見人就喊兄弟。根據我的身體條件和“弱肉強食”法則,和他們對抗無疑於以卵擊石。況且在我六十公里之外的爹孃還在窮困中掙扎,期盼著我能學業有成、出人頭地。我怎麼能為這些事奮不顧身呢?
我努力勸慰自己,但效果不大,仍陷在悲傷憤怒中徹夜難眠。我不相信路欣媛會喜歡萬強這種人,他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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