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前湊(第1/2 頁)
午後的山鎮某條巷子裡,兩邊破落的屋簷長長伸展下去,房屋之間相距不到三米的巷路上,有一半處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裡。
一時間只有麻雀在荒廢的院落裡發出吱喳的叫聲,當聲音聚停下來,那巷子長長的陰影裡恍惚響起瑣碎的家長裡短的幻音。
遠處一隊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擊破了所有的幻音,屋簷下的鬼魂紛紛旋滅於塵埃的拂揚中。
巷子的陰影下有個人,他截掉下肢的雙腿墊在一塊橡皮膠套下,承住橡皮膠的繩索挎在兩邊肩頭,兩手上各抓著一塊木塊,一下一下撐在地上,就這樣將自己的身體撐向他要去的地方。
十多人的巡邏兵成一線走來,腳步聲砸在這個矮了半截的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人身上,讓他瑟瑟的停下身子,讓邊上的巡兵走過去。
隊伍眼看就要過去,那男人卻突然被一隻穿著長統皮靴的腳重重踏在頭頸上,使他不得不彎下腰,承受著頭部那隻重重的腳踩。
鬼子的軍曹踩著腳下的殘疾人,慢慢的彎下腰用手上的白手套撣著男人頭上的皮靴上的塵垢。
跟著他放下右腿,沒待那一頭蓬髮抬起來,又將左腿重重踏了上去,照舊用白手套撣著皮靴上的灰。
軍曹盛氣凌人的展開一個滿意的笑臉,還用日語說了句,希望明天過來還能見到你。
真是屈辱得抬不起頭!
這兩人過去十數步就是一遍開闊的四圍院落地帶,空地兩頭還架著一幅高大的牌坊,牌坊處中的木塊上刻著,永居山海。
圍院的二點鐘方向處在的房屋,二樓的飄閣房裡虛掩的木窗戶裡,躲在窗下的花二默默看著那巷路上的一幕,眼睛瞪得充滿血絲。
待那軍曹走去,兩手撐地而行的男人又緩緩行身,之後轉彎向花二處在的屋樓下撐過來,近得門前,轉頭四下望了一下,才將藏於橡膠套下的雙腳抽出來,一下站了起來,走到屋門下。
花二從屋裡開了門,讓裝作殘軀撐走的周大輪子進了屋裡來。
“誰讓你裝作個廢人過來的?好好的走過來不行嗎!太他孃的受欺了。”花二壓低聲斥著。
“咱沒那靈活的身手腿腳的,走過來要讓小鬼子瞅著就走不脫了,準得被抓去打一頓充勞工營裡去,這樣裝殘鬼子才沒把我當回事。”周打輪笑了笑道,從懷裡掏出包乾糧,向木樓上走去。
二樓裡支架在屋拱位置的木架上仰面躺著的方華雙手搓著睏乏的臉,轉過頭看著周打輪和花二走近來,問道:“今天是多少號了?”
周打輪說著把手頭的乾糧遞過上給方華。“十七號,你在這裡熬了有十九天了,好不好受?”
“還打算熬多少天?”花二跟著問了句。
“我記得有次我和家父在南京鼓樓區的一處別墅外面的筒子樓裡守一軍閥副軍長的情婦家,足足候了兩個月才等到那名軍閥頭子的出現,家父從隔得數十米的四樓視窗一槍將其撂倒,然後我父女倆被半個連的軍隊輾轉一路追到徐州才擺脫追殺。”
方華說著從木架上滑下身子,伸展一下手腳繼續道:“如果三斬藤枝不從他的府阺出來給我個好身位,我就跟他一直耗下去。”
“只怕沒過得今夜你就耗不下去,今晚咱們要把鎮裡攪翻起來,把鬼子都往山上面引。”
花二說著忽然有點想不明白,又說道:“可那山裡頭啥時候才撤軍呢?這裡的鬧騰能堅持多久?”
方華在木樓板上的一張板凳上坐下說:“這是啥意思?你是說夜晚以後有軍隊往這邊撤?他們從這裡過路往那裡走呢?”
花二走到房子一頭的視窗望張山下面的海港,看見那裡停著一艘運輸型軍艦,他回過身對周打輪說:“輪子,你來看那艘船能走多少人?”
周打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