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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自己貓在桌子的陰影裡,看著那冰涼的袍邊滑過自己的手背,而後上了外面「人」的「轎」。
等門口那「篤篤篤」「篤篤篤」敲地板的聲音遠去,扶璃才舒了口氣,從桌面下鑽出來,遠遠地墜在後面。
這時候,她才有時間來觀察來「人」--
如果他們是人的話。
隊伍不長,只十來個「人」。
其中有兩人一前一後抬著個板輿,竹子做的一塊四四方方的板子,前後用兩根木棍綁了,駕在那兩「人」肩上,晃晃悠悠地地往前走。
板輿上,紫雲仙士身姿筆挺地坐在那,雪色的袍角洩下來。雨滴落在他身上,也滴在那幫人身上,可他們毫無所覺般,一蹦一蹦,往前行去。
在這一刻,似乎連紫雲仙士也成了其中的一員,下一秒就會轉過頭來,用那雙眼睛陰惻惻地看著她,對她說:「小娘子,你怎麼來了?」
扶璃幾乎被自己的想像激得毛骨悚然。
這些「人」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倒有點像傳說中膝蓋不會打彎的…行屍。
整支隊伍走在雨簾裡,除了「篤篤篤」聲,便再沒別的聲音,氣氛肅穆詭異到了極點,像是…
「送葬。」
扶璃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兩個字。
她更怕了。
作為一隻草木妖,扶璃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有兩樣怕:一怕死,二怕鬼。
可她選的宿主還在前面呢,扶璃又只能抖抖索索地跟在後面。
村落不大。
一行「跳屍」繞過老村長家的大槐樹,和幾排連綿的矮房,最後,到了一家一看就很久沒人住的破落房前。
籬笆圈出個小院,現在籬笆都爛了。
房前連個門板都沒有,豁著門,從外能看到荒草叢生的院子。
院中除了荒草,就是一口井。
扶璃沒進去。
跳屍們停了片刻,又抬著板輿一蹦一蹦,眼看就要撞上高高的門檻--
啊。
跳過去了。
扶璃有點可惜地嘆了口氣。
還以為跳屍們會絆上那麼一大跤,然後板輿上的紫雲仙士就「砰」地一聲掉下來--
老實說,扶璃還挺記仇。
只要想到方才紫雲仙士快把她腦袋切下大半的勁兒,就有點兒氣。
板輿平安地落地。
扶璃悄悄掩過去--她有點猶豫,要不要化為原型,那樣可以藏得更好。
想了想,又放棄。
化為原型被紫雲仙士認出來怎麼辦,雖說菟絲子長得和普通藤沒什麼區別,但不排除紫雲仙士見多識廣。
最關鍵的是,變回去就變不回來了。
幻化是一次性的。
扶璃還是有點嫌棄剝了皮的自己的。
不過幸好,這房子已經許久沒用了。
院中瘋長的草木比扶璃個子還高,她借著草木掩護,一點聲都沒出地進了院子。
一進院子,扶璃就是一愣。
面前哪還有什麼荒草叢生、年久失修的房子?
這分明是一家富足人家的農家小院,廊下掛了紅燈籠,牆上貼著紅雙喜,院中擺了十幾桌常見的流水席,賓客們來來去去,面上都帶著喜氣。
他們可不像那些面無表情的、卻生了一雙黑洞洞眼睛的跳屍。
這些人看起來和普通人差不多,在流水席間坐著,有些還是熟識,院子裡東家長西家短地聊著。
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平常、那麼熱鬧,完全是村中富戶舉辦婚禮的模樣。
可就是這份尋常,才顯得那麼詭異。
扶璃可是記得自己是怎麼跟著跳屍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