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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毫。他已是被掏空珍奇的珠盒，不死心的盜賊仍不放過；是被吸殆吮盡的可憐花朵，專情的蜜蜂仍在徘徊；是精疲力竭的認輸辯手，威嚴的法官仍在不依不饒；是意圖酣睡的鶯鳥，被迷戀婉轉歌吟的飼者煩擾不斷；是貨物售罄閉門謝客的店家，有不請自來的顧客肆意翻找；是位極人臣的官侯，戰戰兢兢地接受爵位封賞；是被熱火烤軟的蜂蠟，任不厭其煩的刻刀在上雕琢。

&ldo;我的陛下，&rdo;他的眼簾倦怠地合著，長長的烏睫投下虛弱而動人的陰影，水潤的眸霧氣氤氳。他隱約察覺精力旺盛的丈夫再次覆於身上，強撐著乞求：&ldo;你若願意可憐可憐我，就放我跟睡夢玩去。我既不會轉眼就改了心意，也不會哄你一退就將閘門閉合，更不會責怪追究你的情不自禁。再精悍的軍隊也不該戰鬥不息，撤退的手勢早該出現。急雨打傷的蕉葉要自行痊癒，是用再好的膏藥也祛除不了疼痛的。而最貪得無厭的採摘者也不會妄動根柢，且讓我合上雙眼吧。&rdo;

哈迪斯的動作微微一頓，不禁俯身在那微張的唇上深深一吻，又以指腹輕輕撫去微鹹的晶瑩珍珠。偎依在他懷中的是更勝畫師巧奪天工的得意之作，是費盡心思調和顏料也繪不出的瑰麗霓彩。他認真地注視著自己的妻子，涼淡的眉眼漸漸迎來雲開霧散，冰雪消融。最後以輕柔動聽得不可思議的語調回道：&ldo;如你所願。&rdo;

終於能安心陷入沉睡的阿多尼斯自然無從得知，就在幾日後，一株與它的兄弟長得一模一樣的白色小花，從他的發頂悄悄地探出了頭，羞澀地含苞待放。將公務也搬到了床榻旁，無時無刻不守護著他的哈迪斯則立即察覺到了。他略作沉吟，索性將他們的獨子斯提克斯也喚到寢殿。

自被父神不問緣由地揍了一頓，還嚴詞喝令不許單獨接近母神，斯提克斯就覺得自己成了最孤苦伶仃的候鳥，偏偏沒有春天可尋可覓。乍一得了赦令，他反倒感到吃驚，帶著滿腹疑惑前來了。

&ldo;不死諸神的王，我的父哈迪斯呀，&rdo;斯提克斯緊皺著眉頭，看他母神沉睡的模樣：&ldo;你特地點名讓我前來，是‐‐&rdo;

不待他說完，哈迪斯便打斷了他，旋即令他感到萬分驚悚的和顏悅色的神情道：&ldo;讓你看一眼弟弟。&rdo;

斯提克斯：&ldo;……&rdo;

第六十三章

等厚厚的數摞檔案漸漸變薄，成了淺淺的一疊，阿多尼斯終於也悠悠醒轉。

彷彿每一根骨頭都是被敲散了再裝上的，他不適地嗯了幾聲，慢慢地睜開眼，正巧與哈迪斯的視線對上。

他微妙地於心中湧出幾分不可思議來，略一垂眼看到檔案，不禁問道：&ldo;陛下一直在看著我？&rdo;

&ldo;不是。&rdo;冥王果然否認了，不待阿多尼斯釋然，就緩緩補充：&ldo;沒有一直，絕大多數時候是。&rdo;

&ldo;……&rdo;阿多尼斯挑了挑眉：&ldo;我以為陛下為了暫避鋒芒，會趁早離得遠遠的，而不是在最不合適的時機展現自己有多能言善辯。&rdo;

面對他的調侃，哈迪斯暗暗地鬆了口氣，默不作聲地丟下良久沒看進去的檔案，走到床沿幫他將衣袍穿得妥妥噹噹。

情意正濃，阿多尼斯自然不會攔他，更不會如從前那般避之不及，而是微合上眼來享受靜謐祥和的相處。半晌，他忽然咦了一聲，環視一圈後，猶豫地問：&ldo;這裡是不是少了什麼？&rdo;

懷中溫順地靜臥的是霜凝練脂，輝華熠熠的是令人傾慕的絕世美顏，聞言，哈迪斯耐心地為他梳理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