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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初一,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一直在苦苦追問這個問題,初一無法回答,只看向了遠處高塔。
秋葉依劍像尊冷漠的雕塑,冷冷地注視著一切,想必他的身影也被牢牢地刻在我和初一眼裡。
而且我不知道,落雁塔的生死連弩,拉開了他和初一後半世的傳奇。
小童曾高興地跑到軍帳中,告訴我南朝發生的一件大事:一個容貌普通的少年去挑戰了辟邪少主,先是忍受蠱毒詐死,再成功地盜出了龍紋劍。
我聞聲大震。為這位少年的勇敢,也為了他的隱忍,究竟是什麼蠱毒我無從得知,但是能想象毒發時的痛苦,他竟然硬生生地忍受下來了!
如此震撼,讓我短暫忽視了龍紋劍的下落,而當我揪心家傳寶劍不能歷經殺戮時,初一來了,帶著滿身草木清香,平靜自然地站在我面前。
仿似他一直在我身邊一樣,仿似他沒經歷過任何苦難。
我鮮少後悔,但是這一次相遇讓我飽嘗悔恨的滋味。初一要求我閉上眼睛,我不明就裡,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一股淡淡的冷氣流轉在我的輪廓周圍,即使閉著眼,我也能感覺這隻手掌的顫動和痛苦,它壓抑而疏離,正如它的主人。
可是為什麼我不果斷地拉下這隻手?那麼他以後就不會如此痛苦了!
即使執以兄弟之禮,我也應該留下他,而且還是在他落於四面楚歌的境地之中。
原來,父親教導的君子品行,在感情方面也會有缺憾。
荊湘政局已成定勢,孤注一擲後,我沒能挽救她的腐敗沒落,被迫下野。
我時常坐在青松下仰望蒼穹,默然注視西嶺終年不變的冷漠,小童問我在想什麼,我回答說:“我一直在想初一。為什麼他能毫無目的對我好,幾次為我出生入死?他的疏明大義看起來不像是兒女私情。他不敢看我,總是和我隔著幾步的距離。這幾晚噩夢連連,夢中一直有個青衫少年拉著我飛跑,滿林的梅花香撲滿面……”
小童不解地看著我,我微微一笑:“小童,我決定了,如其在這裡苦思焦慮,不如動身去中原找初一,償報初一的恩情。我心裡隱隱有些期待,希望初一是個姑娘,如果她還是居無定所,我一定要帶她回來,待以兄妹之禮;如果他是個少年郎,我一定要和他結拜,日後肝腦塗地回報。”
每夜夢醒,我細細回味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那道青衣巍巍的身影。
我最幸福的時光終於來臨,紅袖樓之圍後,我和小白、雙成三人曾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
我已經得知初一的一切,還和小白一起喚她“雙成”,她並沒有拒絕。
小白棋術極高,京師的茶館民舍已無對手,他天真無邪,從來不懷疑別人的動機,每日白天出去廝殺,晚上回來找我遊玩。
我發現了一個秘密,雙成對萬事萬物都很淡漠,沒有挑揀、沒有另眼相看,比如飯菜粗糙不堪,小白常常拍著筷子笑話我,雙成卻微笑著斡旋,面色如常地吃完;比如店鋪裡購來的衣衫,小白摸摸自己的白衣,笑眯眯地拒絕換洗,雙成卻無任何異議換上長裙,俊麗的容貌讓我們眼前一亮。
“雙成真好看,做我娘子吧。”小白大叫著撲上去,趁機拉扯雙成的臉頰。
我微笑看著,心裡豔羨不已。小白說出的其實是我心底的渴盼,可是我不能開口。雙成隨小白口風,親切自然地喚我“南景”,但在禮節上從來不逾越半分,而且從來不給外人可趁之機。
她低斂而自持,我永遠碰不到她的衫角,永遠觸控不到她的手指。她縱容著小白的胡鬧,約束著自我的言行。
一天,小白晃悠悠地回來了,癟著嘴不大高興。雙成放下笤帚,迎了上去:“小白,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