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我、我從沒想過。。。你也不要怪菊仙。。。”
蝶衣大吃一驚,只覺得坍了架、丟了魂,他的手也抖起來,連忙用力緊緊攥住了,結結巴巴的道:“那麼,我請你現在想一想,好不好?”
小樓的嘴嗡動著,像離開水很久的魚,他說不出話來。小樓一直敬聽並遵行著梨園行的規矩“生不戲旦”,如今讓他越過去想旁的,腦子裡就像被打了結。
他知道了,但他還是不要!蝶衣只願就此倒下,從此不醒。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裡,蝶衣淚盈於睫,哽咽著朝小樓笑道:“快住口吧,我都聽不明白。”
步是散不成了,蝶衣藉口有東西忘了拿,一人回到了京劇院。他來到自己的職員室,用手指頭抹掉未掉的淚,奮力從床底下拽出一隻雕花黃梨木的戲箱,原先裡面分門別類的收著他的頭面和戲衣,滿箱的珠光寶氣,雲蒸霞蔚,全被他在運動時一樣樣鉸了、燒了,寧可自己親手毀滅也不交出去。如今裡面只放了一把紫電清霜的寶劍,纓穗飄拂著,寒光內斂。
蝶衣雙臂緊抱著那把劍,像落水者抱著浮木。燃燒的烈火早把寶劍的穗子燒禿了,是蝶衣在一個個悽悽豔紅的晚上,一根一根的重新穿上,才看起來沒那麼破敗。這次和師哥重逢,他從未問起過寶劍的事,是蝶衣心裡最遺憾的。這是他們共同做的一個夢,蝶衣希望師哥好好的看待它,可是恐怕他早就忘記了。
蝶衣憶起在張公公的堂會,小樓第一次看見這把劍,便傾慕的怔住了:“嗬,太棒了!”說著“譁”的一下抽出劍身,“誰掛這把劍,誰成真霸王!”自己也一咬牙起誓道:“師哥,我將來準送你這把劍!”在袁四爺的房間,驀然回首又見到它,袁四爺的手按在他肩上,在耳邊吹著氣說:“喜歡?自古寶劍酬知己,程老闆願做我的紅塵知己嗎?”寶劍在手中變得冰一樣的冷,他紅著臉,瑟瑟發抖。還有在火海和灰煙裡,菊仙從人群中衝出來,奮不顧身的闖進火堆,奪過那把劍,任憑革命小將們怎麼踢打她,撕扯她的頭髮,一直打的她臉貼到泥地上,還是死命的抱著殘穗焦青的寶劍不放。pi斗的聲浪終於消散,到處是轟隆隆的鑼聲,菊仙的鬢髮和衣衫都凌亂著,像拼盡了僅餘的力氣,把劍輕輕放到他的身邊。他看見菊仙對自己微微一笑,笑的很美,又實在難以言喻。他們依然是敵人,最愛冷眼看對方受罪,但她知道蝶衣無人知曉的心事,妒恨交織的放任著他,就像世界上他唯一的共犯。對師哥蝶衣早就原諒了,但他讓自己也原諒菊仙,他不聽他的,他永遠都不答應他。
蝶衣抱著寶劍走進道具室,他四下看看,值班的是一個小夥子,正抱著胳膊在角落裡打瞌睡。毫不猶豫的,蝶衣把霸王的劍取下來,換上了手裡的真劍。
“程老師,您來啦?”小夥子聽見動靜睜開眼,帶著睡意問。
蝶衣衝他笑了笑,沒有說話,離開道具室往外走去。
那個小夥子看看錶,老師們早就下班了,是來借用什麼東西嗎?這多少有點奇怪。但小夥子想著蝶衣素來細心,可能是不放心就來檢查了,於是打了一個哈欠,繼續會周公去了。
蝶衣穿過京劇院旁邊長長的衚衕,來到大街上。日暮降臨,西方的天空燃燒著一大片壯麗的晚霞,像雲海沐浴著眩目的血潮。蝶衣忍不住回頭去看。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晚霞再美麗,畢竟還是晚霞,屬於它的時間總是短暫的,所謂白雲蒼狗,只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蒼天早晚都會露出本來面目的。虞姬安慰霸王,誰來安慰虞姬?慶演結束以後,小樓就要隨團回安徽了。蝶衣要做的事情,就在此時,就在此地,就是此身。沒有更好的走法,與其苟且偷生,不如順其自然。
☆、第十七章
小樓輾轉反側一夜沒有睡好,早晨起來後,仍然不敢和蝶衣對視,嘴裡呷著八寶粥,眼神逮到收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