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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而將人丟開,翻轉手腕,橫遞刀鋒,迎上幻魔招法。
幻魔不過琴心境界,阮霰卻是百年前便已入無相,生生高出它們兩重境界。
琴心境的妖魔所布殺陣,阮霰一刀擊破,隨後偏轉刀尖,再誅二魔。
魔物灰飛煙滅,彌散在客棧內的黑霧如退潮般散去,耀白日光重臨,透過浮空塵埃,撒向青石鋪就的長街,流淌到客棧門口二尺見方的桌上。
一切的一切,宛如新生。
阮霰衣袂最後一次起落,喧囂歸於寧靜。
阮秋荷瞪大了眼。
她跌坐在地,形如一尾瀕臨渴死的魚被丟回水中,又如久困之人終於得見天光。
那立於身前之人,那將她從無盡黑暗裡拖出來之人,白衣白髮,眉目勝雪,周身流轉光華,似天上清寒月芒。
此般氣度,傾絕塵世。
阮秋荷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何者為美?空有一副漂亮皮囊便算美嗎?
不算。終有一日,皮囊老去,化作煙塵,同萬物再無區分。
唯一長存的,乃是風骨。
美當如眼前之人,縱使冰冷肅殺,卻如浮光破夜,照徹世間。
她想起了百里丹青對阮霰的評價——「那時他衣如雪,刀如雪,紛落肩頭的梅花如雪,於皓白天地中一線封喉,最為驚艷」。
風華絕代四字,不過如此。
第七章 輕衣冷刀
月不解在阮霰來到一樓後緊隨而至,不過沒出手,而是尋了個角落,將手中橫笛換成一支畫筆,並在面前支了塊墊板,鋪開宣紙,作起畫來。
他運筆極快,如有神助,待阮霰收刀,行雲流水的最後一筆恰恰落成。
客棧間塵埃落定,橫倒四方的百姓尚未清醒,月不解掀起眼眸,轉動墊板,將畫紙挪到阮霰視線可觸及之處,勾唇笑道:「公子,在下趁著方才的幾分閒暇,為你作了一幅畫。」
畫的是阮霰出刀挑破殺陣時的情形,選了側方位的角度,勾勒衣袂翻飛,描繪長發起落,暈染刀鋒凌厲,端的是氣勢傾絕、驚若天人。
阮霰冷冷掃了他一眼。
月不解眼底笑意更甚,卻是拖長語調,一副認真模樣:「公子乃在下畫中人,但在下並不想將這畫送給公子。在下打算裝裱一番,掛入自家書房,與之日日夜夜相對。」
阮霰想說,那你不如不告訴我,可微微啟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五感正在抽離肉體,意識逐漸渙散,三魂不全的症狀再度顯現。雖說程度不及昨夜對付過阮東林後來得嚴重,還能保持站立不倒,但偏偏就在此時,一團漆黑的如霧的身影從房梁陡然躥下來!
第三隻幻魔!
阮霰察覺至此,但虛無之感充溢在他周身,他已然感知不到自己的軀體,更何況調動元力以招架——他連最簡單的抬手都做不到。
觀他身側之人,阮秋荷仍跌坐在原地,面上表情愣愣,深陷糾結複雜之情緒中,竟是沒有發現異狀。
倒是天字七號,察覺自己主人不對,立時化作巨犬形態。這隻幻魔在房樑上縱觀局勢甚久,早有準備,動作比阿七更快三分。
霎時間,裹著黑霧的風自平地起,迅猛地將這隻巨犬給掀了出去。
阮霰心緒微沉,思索應對之策之間,竟是一支畫筆破風而出!
畫筆上頭蘸著的濃墨甩開在虛空中,點點滴滴,四濺開去,化作屏障將阮霰護住。
幻魔擊出的一掌撞上屏障,激得屏障上光華炸開,沛然元力迸發而出,將幻魔彈飛!
它見機不對,扭動身體,打算借力脫逃,熟料那畫筆緊追其後,追了一段距離,倏然加速繞至身前,直直刺入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