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磊舅舅也走了 (1)(第2/2 頁)
?我喜歡很多服務員姐姐淺笑盈盈。但我第一次正式見森舅媽,便不喜歡她,更多是怕。她的兩隻黑色眼珠子咕嚕咕嚕在鯤表哥身上打量許久,彷彿他是一個怪物。我倏的擋在鯤表哥面前,兩隻胳膊向後護住他。她笑了,並沒有看我。一隻嘴角微微動了下,鼻孔也向上翻,眼角犀利的光斜射出去。那種輕蔑與藐視,讓我至今都不寒而慄。鯤表哥以為我要玩飛人,也許他只是想讓大家以為我要玩飛人,便架著我飛起來。姥爺說,去院子裡玩吧,客廳裡太擠了。鯤表哥帶著我,終於逃離了她的觀賞。
森舅舅和姥爺慪氣,說姥爺的心是偏的。都是兒子,怎麼磊舅舅找女的找男的,不管多麼出格姥爺都護著。到他這裡,正兒八經找個三從四德的女的卻不行了。我是沒本事學易牙。大哥是有本事,一個活生生的易牙!姥爺啪的一巴掌。往後父子,形同陌路。
我再也沒有做過森舅舅的摩托車了。聽說森舅舅結婚了。聽姥姥說這是森舅舅家的小鵬鵬。
森舅舅走了,森舅媽倒是來了幾回,都是些遺產工作的事情。森舅媽後來成了護士。
只是大家都不提森舅舅。
磊舅舅也走了。姥姥才說,“森兒頭髮更是黑。”說完,她眼圈又紅了。
森舅舅走得時候,家裡誰都沒有見過他。醫院裡也不收留他,說哪有空床位給一個感冒發燒的普通病人呀。這裡有人要移植心臟,有人要截掉大腿,還有人要面部整形,讓他不要隨便浪費公共資源了,好好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吧。森舅舅說,我不能回去,我去過那個病源城市,我要回去了,就害死全家。醫院說要麼去你父親的醫院鬧騰吧。森舅舅說,我不能再走了。我走哪兒,就害到哪兒。森舅舅給磊舅舅打電話,說要堅決留在這個醫院裡,不能走出這裡一步。末了,他說,不要告訴老爺子。磊舅舅託朋友關係,好說歹說,才給他在那個醫院的走廊裡找到一個床位。森舅舅一個人躺在醫院走廊裡的時候想什麼呢?他有想過要見鵬表弟森舅媽,姥姥姥爺和我們大家嗎?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他長什麼樣子了。我上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來著?總之不是今年。徐珏叔叔說,後來當森舅舅躺在隔離車裡被送到他們醫院的時候,森舅舅腫了好多倍,眼睛只剩下一條縫,徐叔叔說。那個時候,磊舅舅還在給病人做手術。
我叫了聲姥爺。他緩緩的抬起頭。他的目光穿過了我,穿過了我身後的牆,落在某個遙遠的地方。那個接受舅舅們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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