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劫途陸(第2/3 頁)
尋常百姓家,風靡一時。《西湖老人繁勝錄》載“……尋常無花供養,卻不相笑,惟重午不可無花供養。”家中再是窮困,重陽端午兩節,必要在家中插花。
無錢人家,隨處揀些野花臘梅,拿個瓦罐也能裝了。有錢的富貴人家就要講究多了,插花的花器、花卉講究不說,就連插花的人也要從外面請來。《都城紀勝》說:“焚香、點茶、插花、掛畫,四般閒事,不訐戾家。”意思是說這四般閒事不應勞煩家人,應該交給專業人士去做。
而這專業之司,便是四司六局中的排辦局,專執掌插花、掛畫、灑掃等事宜。既有專司,便成學問。沈放口中的李道一便是此道高手,天下聞名。
不僅是家中擺花,宋人也以頭頂簪花為一美。不論男女,不分貴賤,“雖貧者亦戴花飲酒相樂”。歐陽修道“行到亭西逢太守,籃輿酩酊插花歸”。辛棄疾詩“少日春懷似酒濃,插花走馬醉千鍾”。
沈放輕手輕腳入內,見那老者耄耋之年,頷下白鬚,眉毛都是白的,方正面孔,不怒自威,雖著常服,不脫官相。面前擺著一個花器,幾乎已經插滿花卉,桌面之上,唯有一朵鈴蘭斜橫,青莖柔細,花開層層朵朵。看那模樣,老者正自為難,這鈴蘭該插在何處。
插花還講究當季,自立春迎春,雨水玉蘭,直到小寒水仙,大寒蘭花,二十四節氣各有所屬。
細看之下,花朵卻是古怪。眼下草木凋零,雖有暖室,也難有四季之花。花器之中,卻有牡丹、芍藥、月季、高斑葉蘭、松柏、柳葉,盡非當季之屬。
沈放略一分辨,朵朵花葉皆是“像生花”。“像生花”便是假花,又稱“吊朵”,多以羅、帛、絹等材料製成。鮮花價高,又不持久,更不說天冷時節,於是假花大行其道。甚至皇宮之中,為示節儉,平常所用,也多是假花,唯獨三月,與群臣遊賞,才會遍賜“生花”。
眼前花濃豔端麗,分辨之下,卻是鮮花壓制,再塑形而成。此乃又一名目,稱作“花臘”,當季取鮮花壓制,用時再作處理。鮮花花瓣嬌柔易損,古人又無如今的烘乾技藝,壓制鮮花,敗多成寡。眼前這一叢花葉,栩栩如生,可要比真花貴的多了。
各色花還要配不同器皿,宋朝插花,已有專門花器,與日用器皿區別。宋人的三十一孔花盆、六孔花瓶、十九孔花插等,乃是如今的插花劍山原型。
眼前老者所用花器,乃是古銅,看似陳舊,古樸中顯出莊嚴雍華之氣,絕非凡品。
花器材質也是各異,金銀銅鐵、木竹石瓷陶,皆可成器。其中古銅尤受青睞,特別是土下挖出的古董,以為其有保鮮之神奇。宋皇室宗族趙希鵠《洞天清錄》中提及,“古銅器入土年久受土氣深,以之養花花色鮮明如枝頭開速而謝遲,或謝則就瓶實,若水鏽傳世古則否陶器入土千年亦然”。一個好的古銅器自也是價值不菲,
沈放留心觀察,那老者目不斜視,眼神始終在花器之上,沈放進門,他抬頭也未。
轉眼便是半炷香功夫,老者忽道:“小友有何高見?”
沈放哪裡懂什麼插花,不過尋個由頭進來。聽人家問起,只得裝模作樣,眉頭緊皺,仔細看那插花。那老者見狀,也不催促。
沈放看了片刻,忽地想起柴霏雪來,她倒是精通此藝,也曾見她擺弄過一兩回。依稀記得她和花輕語閒聊,說起這插花也有主材輔材,須得君臣有序,才顯風雅。眼前這插花卻是琳琅滿目,僅大花就有四五朵,輔材更是不少,堆的滿滿當當。
插花既是“四雅”之一,自有講究。開國至今,儒家與道家佔據主流,插花之藝,內涵重於形式,強調師法自然,喜好清、疏。這“雅”字最忌喧鬧,莫非此間主人葉公好龍,純粹也是個外行?
隨即便覺不對,眼前這簇插花看似飽滿,整體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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