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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姜遠之驚訝的是陸家現任家主陸危流實為年輕,不過十四。見他攜碧血而來,陸危流將那玉接過握在手中摩挲許久,久到姜遠之以為他會拒絕自己的時候,這位持重的少年方眸色深沉望著他道:「不錯, 此乃先人遺物, 卻不知……」
見他認下,姜遠之自不客氣,將來意說了, 陸危流也不猶豫,即刻命人去將他要的水經圖取來,只是待姜遠之要再取回碧血時,陸危流微微一笑,轉手便將那塊玉收入袖中。
姜遠之眯起眸子,目光在對面未及弱冠的少年身上逡巡,他心中早有預備,陸家自然不是好相與的,此次前來恐怕這玉是要不回來了,卻沒想到陸危流竟轉手便將這稀世罕有的寶玉丟了出去。
當其時他們正站在一處山崖之上臨著溪澗亭閣間,陸危流一鬆手,那塊碧玉便墜入萬丈深淵,許久之後姜遠之才聽到「撲通」一聲,是玉石落水的聲音。
即便丟瞭如此貴重之物,陸危流面上也無一絲心痛,反倒釋然道:「如此便了結,想必先人泉下有知,也再無牽掛。」
姜遠之有些佩服他的灑脫,目的已達成,他自不便久留,抱了拳便做告辭。果然陸危流也未挽留,伸手一讓,是不送的意思。
姜遠之出了山谷,帶他來的嚮導正在等在谷外,見他全然無恙,方徹底安下心來,姜遠之這時才知,因陸家隱居之處外佈置許多機關,當地人一向認為其間危險重重,輕易不敢靠近。
原來他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回,想來陸危流在城中布了眼線,早知他要來,已將機關撤去。想到此處,對於這位不過十四的少年,姜遠之倒越發好奇。
離開雲中,姜遠之並未返回長安,而是以飛鴿將水經圖傳到吳地。待吳地的船工按照圖中所載,將此前李容淵派去的數百條船下丹江,開到東海之濱,剛好避開了朝中派到吳郡檢視的巡察御史。
那巡查御史自未在吳郡尋到所謂魏王與叛軍勾結謀反的證據,正要返回長安的當口,卻收到秘密檢舉,在東海之濱有雍王與東瀛暗自交通,輸送精鐵的船隻。
巡查御史不願無功而返,便將此事奏報朝廷,景雲帝大怒,關押了在四方館留學的東瀛質子燻君,其時東瀛的天武天皇惶恐不安,命使者奉上大量歲幣,才得以贖回燻君,便是後話不提。
而當姜遠之安排好一切,化險為夷,返回長安,不過距離他離開僅過了三日。又過了兩日,巡察御史的加急密報傳來,所謂魏王勾結叛軍謀反一事,不過子虛烏有,被留在宮中的李容淵回到自己位於豐樂坊的府邸之時,剛好過了五日,是原定下要向元府納徵的日子。
而阿素得知這訊息,既欣喜,又忐忑。欣喜是因為李容淵終得釋,忐忑的是,因耽誤了些時日,恐怕聘禮難以湊齊,若按阿耶的性子,這婚事還做不做得數都難說。
想到此處,阿素驀然垂下眸子,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他一面。姜遠之回返之時便告知她那碧血玉已被陸家收回,又做不經意詢問她身體狀況。
說來也怪,阿素原本已做好了離了那塊玉身體便會不適的打算,卻未料到這幾日她吃睡皆與平日一般,未見一點異樣,倒讓她有些疑心,事態究竟有沒有姜遠之說的那般嚴重了。
正在阿素輾轉反側之時,日已過午,依舊不見有人上門,安泰聘婷走到正在書房展卷而閱的元子期身旁,好生勸道:「聽聞今日皇兄已放小九回府,想來時間倉促,哪能立湊得出三百萬緡之多的錢財來,如今人沒事便好,禮金可少要些數目,先將婚事辦了,日後只要他們過得好,也是我們作耶孃的福氣。」
聞言,元子期闔上書卷,微笑道:「怎麼,還未嫁女,倒先疼起女婿來了。」
安泰嬌嗔地望了他一眼,沉聲道:「我們做長輩的,怎好一昧與小輩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