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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們，緩緩地走了過來。

我連忙起身。

&ldo;你好，我是小涵的同事亮，很高興認識你。&rdo;我朝他伸出了手，忙不迭自我介紹道。我感覺自己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就像他走路的姿勢一樣。不僅僅因為小涵之前跟我說過的那些話，我還聞到了一股奇怪的氣味。那氣味很難形容，有一種東西放久了會散發的獨特氣味，但又不完全是。總之，那股氣味讓我渾身不自在。

&ldo;你好。&rdo;他握著我的手問候。

我打了一個冷戰。我感覺手握在一塊冰上，就像小時候淘氣的我敲斷屋簷下的冰錐，然後握在手裡把玩的感覺。

他似乎意識到了我的不自在，很快鬆開了手：&ldo;我叫李歌。李嘉誠的李，陳凱歌的歌。&rdo;

沒想到他還有點兒幽默感，這點很讓我出乎意料。

小涵也為她男朋友的幽默感而得意，朝我眨了眨眼。

&ldo;對不起，我遲到了。我的身體……有些不聽使喚。你聽她說過了吧?&rdo;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涵。

我急忙回答道：&ldo;是的。小涵把你的基本情況都跟我說過了。&rdo;

他點點頭，挨著小涵坐了下來。&ldo;這身體好久沒有使用過了，就像廢棄了好久的機械一樣，生了鏽，再次使用的時候很是艱難生澀。&rdo;他側了側頭，斜嘴道，&ldo;我甚至能聽到關節之間咯吱咯吱地響，需要加點兒潤滑油。&rdo;

我勉強笑了笑。

&ldo;我按照以前的習慣提前幾分鐘出了門，沒想到路上花的時間比我想像的要多了幾倍。真是抱歉。&rdo;他再次道歉。

我想像著他以僵硬的姿勢從住的地方走到這裡，一路像個皮影戲裡的小人兒。原來他是因為身體僵硬，行走起來比較困難，所以比我們晚了很長時間才到這裡。我聽一個殯儀館的化妝師說過，人死後不久，身體會漸漸變得僵硬，硬得像超市冷藏箱裡帶冰塊的帶魚段。

&ldo;你還沒有吃飯吧，要不，我給你點個蛋糕?&rdo;小涵問道，笑容可掬。她那態度，簡直就是蛋糕店的店員。

他點點頭。

&ldo;你要什麼味道的?&rdo;小涵問道。

他蠕動嘴唇，想了想，回答道：&ldo;什麼味道的都可以。&rdo;

我笑道：&ldo;看來我們都屬於不挑食的一類。&rdo;

他搖頭道：&ldo;其實我很喜歡甜食。&rdo;

&ldo;那為什麼不點個巧克力或者葡萄乾之類的?&rdo;

我看著小涵的背影，問道。小涵正在收銀臺交錢。收銀員的手指像彈奏鋼琴一般在鍵盤上跳躍，暢快淋漓。

&ldo;我現在的舌頭幾乎失去了味覺，吃什麼都是淡淡的，沒有味道。&rdo;他的表情有些落寞，好像剛剛發覺丟失了某樣重要的東西。

&ldo;怎麼會這樣呢?&rdo;話剛出口，我就有些後悔了。

他很牽強地笑了笑，道：&ldo;不但味覺，我的視力也很差了，我正在考慮要不要買個眼鏡。聽力也弱了很多，嗅覺基本上失去了。&rdo;

小涵端著蛋糕走過來，介面道：&ldo;他的記憶力也遠遠不如以前，經常把東西隨地一放，然後忘記放在哪裡，我沒少給他找。我擔心有一天他把我也給忘記了。&rdo;

我曾聽有人說魚的記憶力很差，只有七秒，七秒過後它就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一切又變成新的，所以即使待在小小的魚缸裡，它也永遠不會覺得無聊，因為七秒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