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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發生那件恐怖事件的時候，我也在場。

我說我沒有記憶。

爸爸笑說，你怎麼會有記憶呢?當時你還在襁褓裡，是你媽抱著你的。

媽媽卻說當時她並沒有抱我。在抱沒抱我這件事上，他們各執己見。在那件恐怖事件的細節上，他們也頗多分歧。

爸爸說，細舅爺，也就是舅爺的老婆，就是在那個老屋裡去世的。

細舅爺去世的時候天氣很不好，在她咽氣之前，已經連著下了十多天的雨。雨細得像毛，倒不像是從天上降落下來的，而像是地面發了黴長出來的。老屋裡的木門木窗木櫃木桌都發出淡淡的黴味。似乎一切都在發黴。

細舅爺睜開混濁的小眼睛，看了看外面陰沉沉的天，嘆息一聲：&ldo;雨再這麼落下去，我也要發黴了。&rdo;說完就咽氣了。

早圍在床邊的兒孫們立即哭成了一團。

媽媽也特別傷心。媽媽是她這一輩裡最年長的，舅爺的兒子女兒都叫我媽媽為&ldo;哥哥&rdo;，並不叫&ldo;姐姐&rdo;。這是細舅爺和舅爺定下的規矩。因為媽媽的奶奶是續弦，本來就對爺爺和媽媽不怎麼好，加上她的重男輕女思想特別嚴重，所以一直對媽媽不好。因此，細舅爺和舅爺乾脆將媽媽當做男孩子看待，甚至叫他們的晚輩那樣稱呼。這也算是一種表達不滿的方式。

唯有舅爺沒有哭，他面無表情地叫人幫忙將細舅爺抬到了堂屋，放在事先用長板凳架好的門板上。門板就挨著天井。

當時，誰也不曾注意到天井南邊的牆角落裡蹲著一隻渾身雪白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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